陆于渊显然没打算松手,盒子又塞回她手心,“是姜丝梅子。你在找谁?四旁的人让我支开了。”她捏着盒子,急得眼圈都有点红,看着他问,“文华殿往左还是往右?”“往左。”“撒手。”陆于渊松了手,在她身后问:“最近还犯不犯困?”她撂下一句,“不会,你顾好自己罢,看着病怏怏的。”片刻后顾衍从玉阶上追下来,冰冷的眼神扫过他,一步不停往前奔。出了柏梁台,往左疾奔,一下就追上了辛越,从身后将她揽在臂弯里,“怎么走得这么急?”辛越形色仓皇,有些紧张,挣了一下肩膀,一刻也不能多停,“回文华殿。”顾衍瞥见她手里的盒子,再看她一脸不耐的神色,再是巍然不动安如山的性子,此刻也被激出了几丝火气,声音重了几分,“辛越!”这样羞人的事怎么说!她转头就见顾衍一脸怒容,一股委屈冲天而起,不服气地顶回去:“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不喊你,你埋着头准备冲回去?知道文华殿在哪儿吗?”说着不等辛越反应,上前几步将她横空抱起,沉着脸往前走。那股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辛越顾不得气,满头是汗地催他,“再快点……”“究竟急着回去做什么?”顾衍脚下没停,声音却已经和缓许多。辛越咬了咬唇,脸往他怀里一转,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葵水……”……步子停顿了一下,随即拔得飞快。她头一次被葵水逼得这样狼狈,窝在文华殿偏殿的床榻上,捧着一小杯热水思索人生。外头窸窣说话声传进来,“侯爷,夫人今日的药。”“拿走。”她的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顾衍迈了进来,俯身看她的脸色:“疼不疼?”辛越盯着他的眼睛,嘴硬道:“不疼。”他的手从锦被下探进来,她唬了一跳,“你做什么?”“帮你捂捂。”在她的小腹处碰到了一个硬物,散着温热,他的手一顿,听到辛越得意的声音,“有手炉子,不用你捂。”下一刻,手炉子被拎了出来,连同杯子被搁到一旁。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身子躺上来,另一手撑在耳旁,闲散的姿势,做来却莫名蛊人。“身子不适怎么不与我说?”“你在同人说话。”她看着帐子顶,心不在焉地回答。顾衍:“气我让你喝姜汤,还是不好意思告诉我?”辛越瞥他一眼,再飘回帐子顶,让他自己体会。顾衍:“辛越。”“怎么?”他凑到她耳边,“我方才是不是这样喊你了一下?”辛越想起就气,翻个白眼,“方圆十里,响彻天际。”顾衍低笑,说:“怪不得这几日脾气这么大。”她干脆翻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灼热的唇印在她的耳边,“是我太急了。阿越乖一点,能喝下药便喝一些,我让丘云子给你制些药丸子,添几道药膳,我陪着你一起吃可好?若是有脾气,尽管往为夫身上招呼。”辛越哼哼两声,抓起他的手放在脸颊下面压着,表示勉强同意。、跑?次日回了定国侯府,辛越认认真真展开了三省吾身:一省这两日的脾气来得怪;二省竟连姜汤、药汁都喝不下去了,如此娇气的模样可不似她;三省竟在宫宴上朝顾衍使小性子。省了一番之后,她将这些缘由都归结到了唯一的变数——葵水上,葵水使人瞬息万变,葵水使人面目全非。如今坐在正屋桌前,已然心宽气和,百郁皆通,辛越思索着如何扳回一城,回到从前模样,便大手一挥,让黄灯将药端来。不成想放话的时候有多威武,操作起来便有多受苦。那浓稠苦涩的药液一入口,就开始撺掇她的脏腑脾胃造反,捏着鼻子含了一口,转头就抚着胸口全呕了出来,呕得肩胛颤抖,小脸煞白。芋丝登时就吓出两行泪,急忙让十七去请丘云子。顾衍赶回内室时,就看辛越侧着躺在床上,气息虚弱,萎靡不振的样子,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顾衍,我再不喝药了。”他坐到她身旁,指节抚过她苍白的脸颊,道了声好。辛越翻过了身去,不消片刻便睡熟了过去。丘云子背着药箱出内院时,正瞧见长亭朝他摆手,拐了个弯便进了书房。一进去便看见侯爷站在桌前,对着桌上几张薄纸思索,神态严谨得像在考虑什么军国要事。见了他就点着桌案,蹙着眉头问:“夫人近日喝不了药,何故?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