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邱一边喝酒,一边在跟彭思远说话。她讲起了她在家的生活,说她有两个哥哥,本来自己是老小,有父母的爱,也有两个哥哥的呵护,应该很幸福。可是,因为家里穷,她在家里变成了一个人人都可以向她撒气的对象,她的童年是在哭声中度过的。因为她别的本事没有,只有用哭来反抗。
本来以为大了就好了,可是,大哥到了结婚的年龄,全家人东借西凑地盖完了新房后接着备彩礼,好不容易给大哥把媳妇娶回家后,二哥也到了找媳妇的年龄,可是家徒四壁,二哥只好出去打工了。那个时候,妈妈经常扭着她的耳朵,威胁她说:“不听话就把你卖了!”
她天真地想:把自己卖到一个有钱的人家,也挺好的。可以不挨打,不挨骂,还能有钱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上学很刻苦,想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就在她升入初中不久,大嫂生了孩子,为了能腾出大人的时间干农活和外出打工,老人硬是让她辍学在家看孩子。自此,她的求学梦彻底破碎。
在她十九岁那年,经亲戚介绍,她来到了县招待所当了一名服务员。很快,她就出落的如花似玉,又乖巧懂事,成了人见人爱的清纯少女。爸妈把她当成了摇钱树,给她找了一个有钱人的傻儿子当媳妇。爸爸、哥哥来招待所好几次,说已经收了人家八万块钱的彩礼,让她回家跟人晚婚,她虽然誓死不从,可是,当妈妈来了抱着她又哭又闹的时候,她妥协了。
也就是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贵人。帮她退还了彩礼,又让她给了家里一万块钱,从此,她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彭思远很认真的听着,因为他想知道丁洪是怎么看上她,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可是,她说到这里停下了。接着,端起酒杯跟彭思远碰了一下,说:“彭大哥,我想不明白,以前家里人那么劳苦,那么勤俭,可为什么依旧那么穷呢?”
彭思远说:“都那样。我们家也是,从我记事起,就过着简朴的生活,但依然是穷。幸好我家就我自己,妈妈拼了命也要坚持供我上大学。不然,只能跟你的哥哥们一样。”
“你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也是在村里长大,咱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说着,又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哥,咱们再干一杯!”
彭思远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多得是。所以,就应该抓住机会,不懈地奋斗下去,才能彻底地改变命运。”
小邱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自己的身世,第一次跟人如此的推心置腹。她已经有了些醉意,但仍旧端着酒杯在喝。说:“哥,你比我的亲哥都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愿意和你掏心窝子说话,你是我最信任的大哥!”
彭思远宽厚地笑笑,说:“我只能做你最忠实的听众,什么也帮不了你。”
“大哥,你已经帮了我。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的福星。而且,这次你能带我来京城,也是在帮我。”她虽然醉了,可是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还是分得很清楚。她说到有贵人出现改变了她的生活时,就闭口再也不说。可是,当说起另一件事时,她又叙说起来。
彭思远明知故问:“来京城明明是你在帮我啊,怎么成了我帮你?”
她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有野心的。本来我是想让你来招商局后,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代替马强的位置。可是,阴差阳错,你却当了双河镇的一把手。我就知道,从此后,你再也不可能来招商局就职了。于是,我就想把马强踢了,我当招商局局长。”
“我觉的我资历还不够,也没有突出的成绩,所以这次你来京城重谈合作的事,我感觉是个机会。我一点作用也没有,甚至只是来玩了一趟,但是,只要我来过,就达到了目的。因为很快在全县上下,就都知道,猫哈哈集团能够再一次到羊角村投资,是我和彭思远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样,当有领导提议让我担任招商局局长时,就顺理成章了。”小邱说到这里。,十分得意地看着他,竟然弹了下舌头,发出“当”地一声。
彭思远只是笑,默然不语,但却不时地端起酒杯,饮一小口。好久,小邱问:“你就不发表点意见?”
“我如果是发表了意见,你有可能会生气,所以,我没打算说出来。”彭思远说。
“你说,你说嘛!”她晃着她的胳膊,撒娇般地央求。
彭思远说:“只要你不生气,我就说。”看到她很认真地点了下头后,彭思远说:“你现在还太年轻,也没有什么经历,根本无法胜任这个职务。你别看马强整天稀里糊涂的就跟不做正事一样,但是他却是老油条。在管人、与人接洽等方面还都是有一套的。如果你依靠某种关系得到了这个位置,我敢说你也做不长。因为你还不具备一把手多的潜质,说白了,就是还没有那个能力。”
小邱听完,低着头沉思了很久后,问:“难道我白算计了?”
彭思远问:“我问你,那位你背后的贵人知道你这个想法吗?他表示支持还是反对?”
“我还没说那。我就想着等回去后,找机会说。”她说。
彭思远若有所思地说:“我估计你就是和你的贵人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小邱,你还太年轻,应该趁着现在的条件,多争取一些学习的机会,这不仅仅是充电,还会结识更多的朋友,增加人脉,开阔视野。最关键的,这会成为你的资本!包括在房间里,这方面的要害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你是个聪明人,三思吧。我不再说了,咱们喝一杯,去别的地方玩玩。”说着,又打开了一瓶红酒。他们已经造进去了一瓶,准备把这瓶喝完再去进行下一个节目。反正有郭秋蓉给他的贵宾卡,如果没有消费多少,会让老师笑话他们不会花钱。
小邱沉思良久,说:“彭大哥,跟你来京城,真是不虚此行。你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里。说实在的,就是现在这个办公室主任,有时候我都感觉到很吃力,有些力不从心。就是缺乏学习,没有经验,没有处理事情的智慧。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大哥,我敬你!”说完,便一饮而尽。
很快,这一瓶也喝的见了底,慢慢地,小邱趴在了餐桌上。彭思远也有点晕乎,但是他感觉如果再坐在这里,一会儿晕乎的会更加厉害,于是,趁着明白,几乎是把她背着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