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策马至兕寒身侧禀报。
“将军咱们还是休息休息吧,您看我这小师妹都累的睁不开眼了。”身旁的沧溟摇着个水墨折扇自以为潇洒无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热呢。
兕寒已经对这人不靠谱的装扮无感了,但是看着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又觉得这不靠谱的毒医还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心细还算有点眼力见。
随即吩咐阿青说道,“让后面车队跟上,到前面稍作休整。”
“诺!”
兕寒又看了眼迷迷瞪瞪半睡半醒的小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打上几场仗都没有这么累心,要是以后你再惹我生气看我怎么罚你!”
虽说嘴上嫌弃着但是,手上却诚实的很,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初冬的凛冽,吹在脸上也是极不舒服的,见阿好缩缩脖子似乎在躲避着寒风,连忙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打马向前走去。
…
祭司府
丞相凌湛一进正堂看到的就是,白发白髯一身仙风道骨的大祭司摇晃着龟壳,双目微阖念念有词好像在占卜的高人模样。
凌湛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他,随后嗤笑一声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盏茶,两人互不打扰气氛却诡异的和谐,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铜钱与龟壳撞击得闷声作响,只见大祭司将六枚铜钱掷于桌上,看到结果,捻着胡须满意的笑道:“果不其然大吉之兆。”
凌湛冷哼一声,“不知祭司大人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大祭司冷目一扫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的态度有些不悦,“不知相爷有何见教啊。”
今日凌湛一袭水墨青衫墨发半披,倒让本就儒雅脱俗的气质多了几分飘逸潇洒,洗去了几分浸淫官场的糜烂腐朽。
凌湛一手拄着棉杌一手覆于膝上,神色颇有几分年少的潇洒与不羁,“大祭司啊,其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这一生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虚无缥缈之物见不到摸不着,远不如自己拿来的可靠,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您说在下说的可对啊。”
黄贞深深地看了一眼自饮自酌的凌湛,那惬意悠然之态当真是宾至如归,他还真将这当他相府了。
大祭司随后便闭上了双目,苍老幽深的声音好像裹挟着悠远的时光扑面而来,“信则有不信则无,真神只渡有缘人。”
凌湛闻言狭长的黑眸划过一闪而过的犀利,转而却朗声笑了起来,“啧啧,不愧是大祭司,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自己的老本行,真是辛苦了,只可惜大王不听不到,就算你说成天上有地上无也无济于事。”
谁料大祭司摇头轻笑,广袖一舒若有深意的看向凌湛,目光深邃悠远好似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看向更遥远的未来。
“神看世人不以世人无知愚昧而轻视分毫,亦不因世人顶膜礼拜而礼遇凡尘,只可惜这些不是寻常人能够明了的。”
凌湛微垂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流光,状似失落的苦笑了声,“唉~看来凌某人无甚慧根,消受不住仙人抚顶的福报啊~”
“芸芸众生万万千千,鲜花绿叶皆有因果,相爷何必妄自菲薄,殊不知黄河之水奔腾不绝也要遵循满则溢亏则缺,天下之道千千万万,终究也逃不过殊途同归。相爷如若不信何不拭目以待?”
两人眼神相交恍若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流动着,片刻后却又归于平静,“香茶不错,就是这水不是山泉,总归少了点什么,要是祭司大人不嫌弃改日不妨移驾草堂,也让本相略尽地主之谊。”
大祭司眸光滚动眼角含笑,依旧是一副无欲无求仙风道骨的超凡脱俗,端起杯盏,笑意消逝在氤氲中,唯有桌案上三正三反的铜钱泛着幽幽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