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方看着手上的香料垂眸掩去眼底的狠厉,玉手执起药匙挑起些许香料。
阿好一脸好奇的看着井方手里的动作,玉手纤纤,调香,试香,闻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有说不出的美感,看着她将匣盒中几种不同颜色香料按照不同的比例放入香炉中,不多时镂空雕着凌霜花纹的香炉中就升起了层层叠叠的香雾,金色阳光倾泻而下,香雾与阳光交辉汇聚成一道紫色的霞光,像极了仙山琼阁中的幻景。
“井方姐姐,你好厉害啊,居然可以调出这般妙的香!”
阿好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不管不顾的就凑近到井方身边,连嘴边挂着点心渣都恍若不知,看的乳娘心里软乎乎的,从怀中递给阿好一块青色的绢帕,“公主,您擦擦,这帕子是干净的。”
阿好水灵灵的大眼看向乳娘,察觉出她眼底对自己难以抑制的喜爱,随即弯弯眉眼,甜甜的道了声谢:“谢谢嬷嬷,您真好~”
哎呦,这小公主嘴实在是太甜了!要是早点认识这孩子就好了,自己一定会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小公主胃口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一声嬷嬷,简直要把老婆子我都给喊迷糊了。
“没事,没事,公主您不嫌弃就好。”
阿好用绢帕擦擦嘴角又将自己白玉般的小胖手擦干净,看着手里染了油渍的绢帕一时间犯了难,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嬷嬷,不好意思,把您的帕子弄脏了。”
“公主瞧您说的,老奴洗洗就好了。”
乳娘略显浑浊的眼睛几乎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井方捏着药匙的手紧紧握紧骨节泛白,樱红的朱唇紧紧抿着,可是被她掩饰的很好,在场的人即便是离她最近的乳娘和阿兰皆没发现井方的异常。
“阿好妹妹难道也对调香感兴趣?”井方放下手中的药匙,眼神怜爱,语气轻柔,宛若一位可心的大姐姐。
阿好娇羞一笑,“不满姐姐阿好平日里除了习武,其他的还真是不在行,不像姐姐博闻强识,要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倒真想多跟姐姐请教一二,也能沾些姐姐的才气。”
井方掩唇轻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嗔怪道:“妹妹真是风趣,听你这般说姐姐都要不好意思了。”
眼波流转,含羞带笑的看着盛着香料的红漆匣盒,“阿好妹妹当真觉得这香调的好吗?”
阿好一脸认真的笑了笑,“当然,这香气清雅脱俗,确实不错。”
井方微微颔首,浅笑着呐呐道:“那就好,难怪太子哥哥会喜欢。”
“原来姐姐是特意为昭哥哥调制的,看来还是昭哥哥有福气,居然能娶到姐姐这般蕙质兰心的佳人。”
“说起来我还没向姐姐道喜了,恭喜姐姐不日就要得偿所愿啦~”
井方闻言脸颊瞬间就泛起了红晕,说实在话她从没有想到自从赐婚以来得到的第一声祝贺居然是来自眼前自己视为仇敌的小公主,望着她清澈真诚的眼睛,井方便知道她的祝愿来自真心,这倒让井方生出些许自惭形秽的窘迫。
只能嗔怪的白了她一眼,“莫要胡说,什么得偿所愿。”
“哎呦~姐姐害羞了~阿好才没有胡说,姐姐一见昭哥哥连眼神都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还说我看错了?”
“嘿嘿,姐姐其实承认喜欢昭哥哥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在我们兕国要是姑娘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小伙子还巴不得将好消息分享给周围的好姐妹呢。”
井方以前在井国哪里听得到这番离经叛道的话,整个脸红的就像个红苹果一样,“小小的人也不知羞,这要是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得了~”
阿好不明所以的摸摸鼻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兕国的姑娘都是自己去找心上的儿郎,父母亲族更多的是祝福,兕国民风质朴就像草原一样辽阔宽广。”
“姐姐如果你能去兕国看看一定会喜欢上的,你知道吗,那的蓝天就像澄澈的湖水一样,有成朵成朵像棉花一样的白云,在一望无尽的草原上策马奔腾,呼吸着清凛的草木香,别提有多舒畅了。”
“还有,我以前在家时总是…”
井方从阿好的描述中仿看见了疾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呼啸而过的雄鹰,她口中的自由是自己从未体会过得畅快,和阿好比起来自己就像是被层层围栏困住的金丝雀,永远活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下,抬眼望去永远看不见宫外的世界。
香炉中的香料未烬,桌上的热茶却已经失了温度,阿兰刚要端起茶盏就被井方叫住了,“将茶壶里的茶都倒了吧,这茶也淡了,重新换一壶。”
阿兰知道井方喜欢喝浓茶,因此并未疑心什么,依着井方所言将茶壶端下去准备重新再煮上一壶。
井方眼神落在方才阿好面前那盏未用过的茶愣愣出神,就在此时乳娘开口道:“哎,这个小公主也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走就走连盏茶都没喝成,不过小姑娘是个爽朗的性格,挺讨人喜欢的。”
“难怪以前总听人说这小公主是兕侯的掌上明珠呢,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有谁不喜欢啊。”
阿兰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杯盏,一边应和着:“不过要我说,这兕国公主出手大方才是真的,乳娘你是没看她们送给咱们公主的礼物,什么镶着宝石的金臂钏,坠着东珠的流苏步摇,还有錾金镂空的手镯,绿松石手串,每一样都好看的不得了,看来她们是真想和公主交朋友。”
乳娘嗔视了阿兰一眼,无奈笑道:“你这丫头真是掉钱眼里了,人家送咱们珍贵的礼物代表人家对咱们的重视,咱们也要记住人家的一番情谊才是。”
阿兰又被乳娘说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好了乳娘,阿兰清楚了,再说您不是也给小公主又做了一些糕点嘛,虽说不能和他们送的相比,但是礼轻情意重。”
乳娘屈指敲了一下阿兰的脑门,“就你歪理多!”
阿兰一手捂着脑门连连呼痛,还不死心的向井方求救,“公主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阿兰:“公主怎么了?”
乳娘:…
谁料井方已经起身向内殿走去,只剩一个孤傲的背影,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