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湛敲敲桌子,“哎哎,规矩点,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书房里要遵守慎独,这样没有规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凌湛嘴里嘟嘟囔囔的,可是凌聪听了哼笑一声,斜眼飞了一下,依旧不急不缓的将手里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在他的凝视下塞进嘴里,那样子怎么看都有点挑衅的意味。
“父亲莫要介怀,儿子不过就是吃了您的东西罢了,再说父亲又不是没有通过儿子达成所愿,如此算来,我们应该算是扯平了吧。”
听他这样说,凌湛本应该高兴的,轻轻揭过就证明他已经不再钻牛角尖了,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不舒坦,这叫什么话,那不疼不痒的语气就像是随意打发了一个物件一个宠物。
澜儿岂能被他这样贬低呢?
怒火中烧却又无计可施的凌湛现在就像吞了个冰疙瘩一样上不来下不去,而且这事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横竖都是自己没有理,要是旁人知道了估计还会说一句为老不尊,色令智昏。
想到这凌湛的拳头有些硬了,于是正色道:“聪儿,你是相府的公子,不要这样说话没有分寸。”
“父亲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我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
凌聪冷笑道:“那把我赶到庄子上,相府里却歌台暖响仙乐飘飘,这就是为我好?”
“呵,这可真是太好了。”
凌湛压下心里的怒气,抬眸时身上瞬间就充满了久居高位的威压,他在用行动说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容许旁人贬低沧澜,哪怕这个人是他娇宠到大的儿子。
了解到这一讯号的凌聪不禁心里一颤,说实话即便他听说了也不敢相信这竟是他那个理智到冷漠的父亲说的话。
还说不是色令智昏,他看他这是被人给勾了魂了。
他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这些年什么美人没见过,还别说外面那些人明里暗里送给他多少佳丽,虽说都闲置后院当摆设,但也架不住人家见多识广啊。
怎么就在这么一个舞姬身上栽了跟头呢?
沧澜清丽逼人,一身的灵气,那是凡俗之地难得一见的姝色,他确实承认这沧澜的美丽,也承认会有许多男人沉迷于她灵动又神秘的旖旎中,可是按照他的想象他的父亲不应该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可是这结果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你不用这样,我是你父亲,也是这座相府的主人,你我父子相依为命,如今你长大了,我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咱们父子从没有什么秘密,你也是知道的,后院里的那些人都是水牌来的,父亲虽然‘恶名在外’可是内里的事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父亲也会累,也会有厌倦的一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辗转反侧,当轻歌曼舞推杯换盏散尽之时,我就只有独守寂寞。”
凌湛眼中的犀利散去,余下的只有无力的脆弱,俊美无铸的脸上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脆弱,这倒是凌聪鲜有见过的,细细看去原来曾经强大能给自己遮风避雨的男人已经老了。
那双盛满睿智的眼睛里也会出现他没见过的脆弱,眼尾处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些无不证明着这个给予自己最安心保护的男人已经不再年轻。
凌聪心里有些沉闷,眼眶也莫名的酸涩,仿佛下一瞬就有东西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