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过后,吕守一将林萱软禁起来,不准任何人来看她。惠兰握着她的手,哭得嗓子都哑了:“贵主,一定会没事的。”林萱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不停害怕。怎么会不害怕呢?邧帝发疯起来,就要掐着她的脖子骂她是“贱人”,有时候还会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砸说她“不知廉耻”,她什么都没做过,却无辜承受着邧帝莫名的恨意。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要活得那么窝囊,她宁可死得轰轰烈烈,也不要把自己的命门送到别人手中,任人宰割。林萱忽然摇头。不对,这不是她的人生。她已经重活一次。这一次,她的人生已经没那么悲惨。林萱“腾”的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呼吸,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睁眼见到青玉宫的寝殿里小屋子似的“拔步床”,掀开帘子,看见拔步床外灯火通明的宫殿,才恍然惊觉,梦里的一切都留在了前世。红豆和惠兰兴奋得睡不着,天未亮便起来,听见寝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捧着洗脸谁走进来,伺候林萱梳妆:“陛下请了汾阳郡主来主持及笄礼,还有八位十全妇人相陪,凑齐十全九美之数。她们都已经到了,都在外面等着给贵主请安,伺候贵主梳洗呢。”林萱却不急着这些,只对惠兰道:“今日看见阳侍卫了吗?”惠兰点点头,“阳侍卫也来了,就在门外侯着。”林萱说:“你去把他请来,我有话要问他。”惠兰见林萱还穿着寝衣,顿了顿,小声道:“有什么事这样着急呢?听说,陛下今日会给你赐婚,你有的是时间跟他说话。”林萱瞪她一眼:“别废话,快去!”阳蒙进来的时候,见到林萱满脸煞白,眼睛里含着泪,担忧问道:“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林萱捂着胸口,烦闷道:“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担心事情有变故。”“别担心。”阳梦道:“吕大人和太子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父亲今日沐休,陪母亲去给外祖父扫墓,宫里中守卫都由我负责。”“我心里害怕。”林萱擦擦眼泪,收敛了哭意,道:“今日你哪儿也别去,就呆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好不好?”阳蒙愣愣的看着林萱,她里面穿着寝衣服,外面披着春衫,劈散着头发坐在他面前,不施粉黛。虽然不施粉黛,也没有涂口脂,可是面容却比御花园的垂丝海棠还娇艳,清纯中透着妩媚。林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不有问:“你在想什么?”阳蒙视线转移到挂在一旁的大红礼服上,那是她及笄礼上必须穿的正装,火红的颜色,似嫁衣一般。他说:“我想看看,你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大梁永宁十六年五月初五,丙午年端阳日,距离立夏只有一天。清早,下起了暮春最后一场小雨。稍后,天起转晴,气候宜人。林萱的及笄礼在巳时举行,会场设在青玉宫的蝉香居。宫女们端着铜盆,穿过栀子飘香的花园,走上红漆榉木楼梯,十全娘子正在此处商议及笄礼后的喜庆福辞。这些规矩流程,其实早前就已准备好,只是今日阵仗太大,前来主持及笄礼的娘子们有些紧张,不得不谨慎之后再谨慎。另一侧的偏厅,已有宫廷画师备好笔墨,等着将今日及笄盛况记录于画纸。吉时将至,前来参加及笄宴的宾客已经全部到齐,除了宫里有品级的妃嫔,还有很多吕思净从宫外寻来的十全妇人。她们虽与林萱素未平生,但她们的人生美满如意,夫妻和睦,孩子健康。吕思净希望林萱能够得到她们的祝福,从此,她往后的人生不再有磨难,只剩下甘甜。琴声和箜篌缭绕在蝉香居礼堂内,瑞兽金炉内散发出幽幽清香。林萱已经沐浴完毕,着一身白色采衣采履,安坐于内侍等候。阳蒙穿着铁甲,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身侧。“别紧张,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惠兰忍了许久,终于红着脸说:“行及笄礼要换三套衣服呢,阳侍卫可不能一直守在这里。”林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后,紧张缓解了不少,她不小心碰到阳蒙的衣服上,发现他袖子都是湿的,立即道:“你淋雨了?快去换身衣服吧。”阳蒙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外面传来吕思净的声音,笄礼已经正式开始。接着,邧帝向宾客致谢。林萱心头五味杂陈,这是邧帝第一次对外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她听见邧帝说:“今日是小女林萱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