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世子怎么舍得将如此贵重的药材送来青玉宫?“太医,金花七虫草还要继续服用吗?”惠兰问。“至少再服用三日。”“这……”惠兰面露难色。因为裴云瑾送来的金花七虫草只能用到今日。“贵主既然已经醒了,剩下的药可以用其他虫草代替吗?”太医面露犹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等太医走后,惠兰对林萱说:“我再往晴云阁去一趟吧。”之前林萱一直昏昏沉沉,惠兰出于担心去找裴云瑾,林萱可以理解。但是她现在必须跟惠兰说清楚。“惠兰,你不要再去求他。”就在林萱再次昏昏沉沉时,裴云瑾亲自送来一斤金花七虫草。茂密的柳荫下,容貌艳丽的女子在钓鱼。花团锦绣的御花园里,和风徐徐,花香袅袅,合着明媚的阳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人间最美好的景色。身后的万紫千红更衬得黄衣女子明艳娇俏。她似乎心情很好,钓到了鱼也不放在桶里,而是将鱼取下来,又放生回水里去。她有时候也没留心鱼儿是否咬到了鱼饵,拿着一本书在看,偶尔会闷声笑。这样的画面太美好,令人不敢惊动,怕向前走一步,打扰到她,她就再也不会笑得那样开心。隐在暗处的裴云瑾,贪婪的看着湖边钓鱼的女子。眼角眉梢,如冰如霜。他身后站着惠兰。惠兰的半边脸隐在柳树的树荫下,她往里面站了半步,遮住所有刺眼的阳光,再抬眼时,眼睛里只有淡淡的悲伤。“她最近和阳蒙走得很近?”冰冷的语气里,并没有询问的意思。惠兰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答案,却什么也猜不透,只好谨慎的回答:“阳侍卫知道贵主病了,给她送了很多书过来,那些书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贵主很喜欢。”“你今天来得有些晚。”林萱看向身后的阳蒙。“宫门外发生了一场闹剧,我帮守城的兄弟们值守了半日。”“哦,是什么闹剧?”林萱笑着问。“清晨时分,一名女子来到宫门口,她穿着宫装,召我父亲去见她。她自称是溧阳长公主的冤魂,说起溧阳长公主的生平事迹也是对答如流,她斥责天子失德,导致河南道疫情扩散,以至数万百姓变成冤魂厉鬼,在地底下向她告状,她听闻此事,难以安眠,向阎王告假,来人间巡视,要替那数万冤魂主持公道。”溧阳长公主的冤魂引起了百姓的围观,很多进出宫城的小官吏也都惊慌失措。阳蒙将那女子拿下,审问了半日。对方先是死不开口,酷刑之下,终于承认自己是在装神弄鬼。接着,自然是让那女子当众承认自己是被钱迷了心,她被一个陌生人收买,前来宫门口妖言惑众。让她回忆那个人的容貌,她也说不记得,因为对方始终蒙面,连声音也是伪装出来的。阳蒙将消息报到邧帝那里,邧帝很快做出决断,将那女子凌迟于闹市,杀鸡儆猴。若只是普通的散播谣言,斩首即可。在吕守一和溧阳公主的的影响下,邧帝向来对犯罪女子很宽容,即便有官员家属被连累,也只要求犯罪官员写一封放妻书,罪不及女眷。但是这一回的犯罪女子,触犯到了邧帝的底线溧阳长公主。林萱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阳蒙感觉到林萱最近的情绪非常低落,她虽然一直笑着说话,笑容却落不到眼底。林萱不说,他也不问,只是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林萱忽然问:“阿蒙,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阳蒙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虽被铁甲遮住半张脸,只看见一双眼睛,但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了一道细长的缝,看着就很喜庆。林萱向邧帝请示之后,带着阳蒙骑马出宫。马儿越走越偏,来到了坠马河畔最偏僻的地方。阳光从树木间筛落下来,微风吹来,树枝轻轻摇摆,叶动,影动,落在林萱脸上的阳光也在动。两人的马儿惊动了树林中的走兽,“叽叽”、“嗷呜”、“刺啦”,飞禽走兽一哄而散,树林里只剩下寂静无声。穿过茂密的树林里,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桥在两人面前。相传很久以前,这地方从前有一座旧木桥,是走私商人在荒山中搭建的一座木桥。因年久失修,马匹从桥上踏过,腐朽的木板断裂,导致过桥商人人马货物全部掉入湍急的河水中,所以叫做“坠马桥”,这条河也因此得名为“坠马河”。如今的坠马桥是石头修的,非常牢固,自然不会有马从桥上掉下去,但是因为两岸山路崎岖,过桥的旅人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