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领命后在封镜逸的示意下退出了东华殿,封镜逸将明亲王的遗信拆开来看,看完后一个人在空旷的殿内怔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这封信,不是明亲王的道歉乞怜信,最多算是明亲王幡然醒悟的绝笔,有控诉也有坦然,还有他对王妃的情深义重。对魏家、对先帝、对朝堂、对自己、对妻儿、对明亲王府,一路走来,明亲王风光无限野心勃勃的背后是他的身不由己,先帝在时他不得不做,先帝走后他已经没有退路。今日最终走上这不归条路,用他的话来说是解脱。在封镜逸的印象中,自小到大,明亲王这个皇叔给他的感觉都是为人强势,精明睿智,处事圆滑。自他十多岁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以储君的身份监国后,父皇就一点一点的收回了明亲王先前的权利,加上封君策被钦点为十三卫,明亲王就彻底服软成了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但是,哪怕没有实权,明亲王在朝中的威望却还是很高,很多时候,在面对一些繁杂的事务纠纷时,明亲王都能起到制约平衡的作用。除去明亲王的野心勃勃和对魏家的迫害,封镜逸必须承认,明亲王的智慧少人能及,若是颜清和魏殊寒不是重生而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只可惜,明亲王的聪明误入歧途……封镜逸想过,依照明亲王的脾性,哪怕沦为阶下囚也会找他再控诉一番,却不想,这封绝笔信成了他们最后的君臣之礼。“帝君。”应离衣着整齐的从内殿走出来,就看到封镜逸拿着一封信在发呆。“怎么起来了……”闻声封镜逸回过神来,将信放在桌子上露出微笑:“时候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这阵子因为这些事情,最辛苦的是应离,事关魏家的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确保万无一失。应离看了眼外面走到桌子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天快亮了的,您起来也不叫我一下。”说着视线落在桌上的信上。“你太累了。”封镜逸看了眼桌上的信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今天是问斩独孤孝等人的日子,所以他一夜都睡不安稳,半睡半醒的状态,萧云慕来传话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醒了,没有惊动枕边人。应离不语,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书信,封镜逸叹气道:“刚才萧云慕来报,封君策昨夜醒来,明亲王和王妃探望后五更左右在府上自尽了。”“……”应离拿信的手一顿,眼神暗了暗,“这么突然……”封君策醒来,他还以为王妃会等一段时间,不过,现在这样,他心理的石头也落了地,等到今日午时问斩独孤孝等人,一切就结束了。“是啊,朕也没想到会这样……”封镜点头感慨,又道:“朕已经让杨横和萧云慕去善后,也传令下去,明亲王和王妃薨逝,尊亲王之礼厚葬入皇室陵寝。”应离垂下眼帘:“帝君圣明。”明亲王没有入宗人府,最后的圣旨他也没有降下,在这种情况下身逝,按照正常礼数安葬也无可厚非,厚葬,也是封镜逸对他这个皇叔最后的情分吧。人都死了,死后如何便不会太重要了,魏殊寒自然也不会在意的。应离将明亲王的信看完,想到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一场上一辈人造成的闹剧,魏家和明亲王府都是牺牲品,最无辜的是魏殊寒和封君策。幸好,封君策和魏殊寒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要不然,这一场恩怨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封镜逸将书信收起,握了握应离的手:“应离,等下陪朕去一趟明亲王府,明亲王情况特殊,朕不追究也改变不了他是戴罪之身,说了厚葬但也不会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只当是皇室内部的事情不易招摇罢。”应离点头:“好,臣听您的安排。”天色渐明,宫侍进来熄灯,封镜逸和应离一起离开了东华殿。与此同时,京墨和童童已经扶着一身白衣的封君策从马车上下来,坐到事早早给他备好的轮椅上推着他进入挂满白帘的明亲王府。府上人不多,除了守在这里的御林军之外,就是杨横和一些帮忙前来善后的仆从以及僧侣。每个人都表情凝重的低着头来去匆匆的忙碌,见到封君策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一句节哀顺变。因为要停灵三日,所以灵堂设在主屋正堂,王爷王妃的遗体已经入棺,僧侣们燃香做法,整个屋子烟雾缭绕,除了没有人在灵堂守孝之外,一切事宜都按照礼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尘埃落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