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手指摩挲着书简,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如今大战在即,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对于兕国这样战力强盛的诸侯国理应施恩,怎么能贸然行事呢?”
禽低垂眼眸,没有插话,他知道太子对于兕国的看法与大王不同,所以这些话也是他想告诉太子的,大王鸟尽弓藏的心思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样的做法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本来无可厚非,可是对于一个为大商百姓出生入死的战将来说何其残忍。
他也是一个战将,最清楚这些勇士的心思,他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不过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父老,保护自己的家园免遭外族屠戮。
可是当他们满载荣光胜利归来时面对的不是君王的奖赏而是无休无止的猜忌,那么,这样的牺牲还有何意义?
禽不想恶意揣度君王,可是跟兕寒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才明白为何兕国能成为诸国的忌惮,兕寒年纪虽轻但是心智诡谲,可是为人却又洒脱豪爽,兕国的随从皆是一心为主之人,他们以强者为尊,尊重英雄更敬仰英雄。
依他看兕国虽然强大但是却没有野心,他们所求的无非是国力强盛百姓安宁,北境安宁对大商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君王却将这么一个镇守边关的猛虎当成了嗜血的凶兽,可悲又可叹。
“这一路上的暗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昭最终还是将这句话问出口了,也许这个答案他心里清楚可是还是留有一丝侥幸,他不想也不愿相信那个事实。
禽闻言眸光闪烁一下,思虑一瞬,淡淡说道:“许是以前兕将军在战场上的仇敌伺机埋伏,但是没有抓到活口,所以也成了悬案。”
殷昭怔愣一瞬,随即冷声笑道:“好吧,本殿清楚了,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禽知道他听懂了,也不必久留,只是临走前郑重的跟殷昭说了句,“殿下如今入主东宫大业来日方长,现在还是要保重身子,以图来日。”
殷昭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提醒自己什么?
以图来日?
难道自己的存在遭到旁人忌惮了?
可是父亲与他不是寻常的天家父子,他们感情深厚,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够挑拨得动的,再说就算想要挑拨也要有可挑拨的不轨之事,自己俯仰无愧天地,对得起百姓黎民对得起君王的信任,子虚乌有的东西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父子之情的阻碍?
殷昭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眸凝望着高挂天际的明月,沉静如水的夜晚,可他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烦躁的心情就像是被浸透了冰水一般。
这还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慌,有时候一旦信任出现了裂缝,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从那断缝中破土而出,一点点长成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不是殷昭没有意识到异常,只是不愿相信那些伤害感情的子虚乌有,但是相信是一回事而事实又是一回事。
他不怕祭司丞相之徒,可是却怕自己最信任的人最后给自己致命一击,但愿是他杞人忧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