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谢了,才告辞出来。苏一一总觉得这刘佩缡的礼数是挑不出什么来,只是那态度,透着种骨子里的冷淡。
冤家对头
“土包子进城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苏一一立刻脸色一变。不过,如今人可不是在祖宅,是在他苏明澜的地头。人在屋檐下,难免需要稍稍低一下头。
所以,她一声不吭,只当没有听到,扬着脸目不斜视地朝前走过去。
“你眼睛瞎了么?没看到本少爷!”苏明澜哼了一声,直直地朝着苏一一撞过来。
欺人太甚!
苏一一眼睛微眯,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却浮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只看到有一只疯狗,在汪汪地乱叫呢!”
“你敢骂我是疯狗!”苏明澜大怒,舞起小拳头就朝着苏一一挥了过来。
“啪!”打中的,是苏明鹏。是他怕苏一一吃亏,抢先一步挡在苏一一的身前,结果被那只小拳头正中胸口。虽然不甚痛,可是他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一变。
“我骂的是疯狗,既然你自己对号入座,可不是我们说的。说来,你倒还有自知之明,见着人就乱咬,那不是疯狗又是甚么?”苏一一冷笑。
苏明澜见打中了苏明鹏,本有点心里发虚。毕竟,苏明鹏排行在他之上,又是三叔嫡子,可与苏一一这庶女的身份不一样。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是苏氏百年家训。
苏明琨冷着脸,一手挽过苏一一:“咱们自去歇息罢,过两日去了国子监便是。人家既不欢迎咱们,又何必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
他与苏明鹏在永乐镇的时候,虽不至于相看两相厌,但过往算不得密。然而,到了京城陌生之地,却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苏明澜色厉内荏地嚷道:“她是我庶妹,见了兄长不知行礼,难道我教训不得她么?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我这做哥哥的教她识点规矩不成么?”
苏一一躲在苏明鹏身后,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说到教训么……正要让四哥好好教训一番你这个做弟弟的。所以,四哥,你的拳头别怕痛,朝着他脸上招呼好了。他刚才也是这样,准备朝我的脸上招呼的。”
苏明琨哭笑不得:“九妹,你就别惟恐天下不乱了。”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一一哼了一声,“这可是慕容家的看家本领。”
“慕容家?你怎么会认识大将军家的?”苏明澜一脸的戒备,让苏一一眨巴了眼睛。
她说的,可是金在侠在《天龙八部》里写的那个悲剧人物慕容复,谁知道无巧不巧的,当朝的大将军居然也复姓慕容?
“我指是他们的祖上,会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苏一一胡吹海编,把慕容复的事迹,削削减减,再加上改头换面,加诸到祖先们的头上。反正人死灯灭,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也没地方查证去!
“天底下,真有这么神奇的功夫?”苏明鹏大为倾倒,“不知道慕容家收不收徒……”
苏明琨瞪他一眼:“这种功夫怕是已经失传了,你还是用心应付国子监的考试吧!”
一听到国子监,再加上“考试”两字,苏明鹏原本兴奋的心情,陡然转凉。目光又瞪向了苏明澜,若不是这家伙小了一岁,这名额哪里轮得上他!
“少爷,夫人等你去请安呢!”一个俏生生的丫环忽然从大屋走出来,对着苏明澜福了一福。苏一一认出,是那个一直侍奉在刘佩缡身旁的大丫头,大约在尚书府的地位不低。
“哦,就去。”苏明澜借机下台,甩了甩袖子,恨意不减地瞪了一眼苏一一,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少爷去和他们置什么气?不值当呢!”丫环虽是压低了声音,却又怎么漏得出苏一一的耳力?这丫环能在徐佩璃身边服侍,绝对是眉眼俱精之辈。旁的不说,主子的意思,那是不会领会错的。这么说来,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这苏庆华虽是对侄辈有提携之心,徐佩缡却早存了异心。怕是那一子一女自永乐吃了瘪回来,加油添醋地把自己三人说了一通罢?
“走罢!”苏明琨看苏一一敛了笑容,怕她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又惹出什么事来,只得半诱半哄,“大伯父不在家,若是惹了那霸王,总是咱们吃亏。”
“嗯。”苏一一点头应是,朝着苏明澜的背影瞧了两眼,便甩头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她往后,找了机会怎么削他面子!
西边的水阁离正屋甚远,想必并非什么贵客所居之地。苏一一也不言语,只把小猪从地上抱起,行李也不打散,暗自便有了计较。看来,这尚书府绝非久留之地,总要想法子搬出去方好。哪怕是投靠了魏尔瞻住在客栈里,凭着她一一制药大股东的身家,也未必住不起,好过留在这里看人脸色。
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又是一个林妹妹?要她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这么小心在意过日子,不如直接杀了她干脆利落!
况且,林妹妹最后的结局……苏一一可不想整天哭哭啼啼的,被人嫌弃,最后落个焚稿断痴情……呸,这里可没有她的什么表哥,堂兄妹痴情不起来!况且,她要做自己的主人,缔造一个这时代的传奇。
吃晚餐的时候,苏庆华俨然坐在主位。三位外来人口,除了苏明鹏的座位靠着苏庆华外,苏明琨和苏一一因是庶出,被安排在下首。
苏一一倒无所谓,反正她年纪最幼,按长幼有序,也是坐于最下首的。苏明琨却不同,他年龄长于两位堂弟,却只在苏一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