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一一很“实诚”地抛出了橄榄枝:“掌柜的经营这间酒楼,想必是极有心得,处理事务也举重若轻。只是你这么一个人才,仅仅守着这份儿的家业,未免有些浪费人才了罢?其实你完全可以这么干,这间酒楼呢寻个实诚的人替你管理着,自己腾出手来做更大的事业,那不是更好?”
“小人还能做什么?学书不成,也不过守着些祖业过日子罢了。”掌柜有些迷惑。
苏一一让他坐了下来:“尊姓大名?”
掌柜惶然:“不敢,免贵姓丰,单名一个收字。”
“果然是丰收啊!”苏一一笑道,“你这名字,起得极是喜庆,不错。”
丰收抚了抚头,有些尴尬:“我母亲是农户,父亲也躲懒,随便起了个名字。”
“这名字是真好,我可不是说假话。”苏一一正色道,“须知那些起些生僻字儿的,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没有什么大意思的。唯有简单的字,起出大含义来,那才是真有学问。你母亲虽只是个农户,但这‘丰收’二字,不仅含义深远,且好记好写,那也是一种智慧。”
丰收虽不能完全理解苏一一的意思,但听得出来,对自己的名字,她是真心赞叹,顿时也露出了笑容:“得苏小姐这么一席话,家母知道,必是开心的。”
苏一一笑着谦虚了两句,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你也知道,一一制药如今在谋求地域扩张,正需要大量的人才,尤其是像丰掌柜这种独当一面的人。”
“小人这算什么人才,那些读书人都去了不少。”丰收失笑。
“你可就错了,读书人里面,学问人更多些,但也不能绝对。咱们如今讨论的可不是做什么学问,而是做生意啊!他们纵然书读得多些,可论做生意的窍门儿,哪里比得上丰掌柜?家学不说,自己又经营了这几十年。我瞧你刚才应付我的手段,固然是可圈可点,那份审时度势的急智,更让人觉得不一般,所以才腆着脸儿替一一制药挖人来了。你也不必急于回答,先考虑考虑,想明白了再给个回音。”
丰收面色复杂,低低地应了。
“还有一点,恐怕你也不知道。”苏一一仿佛才刚想起来似的,笑着解释,“一一制药大周京城的主事人,就是大陈魁那里过来的,如今在一一制药也算得上身家丰厚,有自己的股子款,这是能够留给子孙后代的。”
“什么?”丰收震惊了,他刚刚虽然心动,但心里却还是老大不愿意,因此答应考虑,不过是不想给苏一一没面子。这时候听到尤七居然大小还是个一一制药的小老板,忍不住失声惊呼。
苏一一笑道:“你也不用惊讶,一一制药的机制就是这样,只要能尽心,有能力,就会有机会上位。别说尤七,就是账房和南陈的主事人,如今也都有干股,在各家一一制药的分店。这些股子,每年年底能够按照一一制药的赢利情况分红,日后还能传给后代。只要一一制药不倒,这些股子款,也会按例分红。可以这么说一句,只要一一制药还存在着,这些股子款就会一直存在着的。这也算是一一制药提供给高级管理人员的一种福利吧……”
高级管理人员云云,丰收并不懂。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一一制药的规矩,似乎和大多数的商号并不相类。而这种特殊的制度,能够保证为一一制药辛苦一辈子的老人,能把财富留给子孙们。这样的条件,由不得他不怦然心动。
丰收再不犹豫:“既如此,还请苏小姐代为说项。只是这间松鹤楼,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小人虽然不肖,却也不敢……”
林振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苏一一却笑着接了口:“放心,你这间店可以交给你的儿子,反正早晚要交给他的嘛!若是你那小子争气,也可以一并去一一制药。就像尤七与他侄子尤为德,如今都在一一制药有干股。”
“小姐既如此说,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丰收慨然地应允,想到一一制药庞大的规模,更是心潮激动。苏一一低头写了个条子,让他拿去一一制药找梁炳乾。
“这位梁老板,也是久慕其名了。不过今儿才第一回见到,还真不敢相信,小小年纪竟创出了这么一番家业,实在是了不起。”
苏一一得意:“那是当然,炳乾哥哥当得起少年老成四字。跟着他,不会错的。”
林振标在一边叹气,如果这位丰收掌柜,知道眼前这位才是一一制药真正的老板,怕是会更惊得跳起来吧?
丰收拿着苏一一的条子,喜不自胜地去了。
苏一一对着林振标眨了一下眼睛,俏皮得眉眼飞扬,显然十分得意。林振标愣了一愣,旋即笑了。看来,他与苏一一之间并没有造成什么隔阂,这次的珊瑚事件,苏一一大概并没有很放在心上。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担忧。
“依依,你能否再留两天?我想和我父亲再谈谈。”林振标字斟句酌地问。
“多留一两天倒没有问题的,不过你父亲如今在于乡,就算是信使星夜疾驰,恐怕也不是三两天内可以赶来的吧?恐怕我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家祖母大约又要以为我贪玩找的借口。既没有什么大事,还是早些回去聆听她老人家的教诲罢。”
“不用真找到父亲,如今这边的事,我弟弟也能作得了主。”
苏一一呷了一口茶,虽然不是大红袍,但这壶小红袍倒也是上品。林振标带着两分紧张,等待她的答复,她却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偏偏忘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