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们在路上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再说,他们与我就跟家人似的,也不敢真拿着他们当下人。”苏一一认真地回答,身后的两姐妹神色不由一动。
苏明琨办事极仔细,替苏一一找的是条大船。连船上的客人都打听得清楚,俱是大周和南陈有头脸的人物。
苏一一笑道:“人人都似你这般,难怪你的事儿怎么也干不完。有些事,不用亲力亲为,像我似的,把一一制药都交出去,可不轻闲得多了?”
“你轻闲么?”苏明琨轻哼,“轻闲得浑身都没三两肉,还敢奢谈什么轻闲呢!你当我不知道,你天天不到子夜不入睡,就在捣鼓你那些计划书和发明呢!”
“那是因为兴趣!再说,我有时可也常看书写文呢,你怎不表扬两句?怎么听起来,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呢?”苏一一吐了吐舌头,也没敢说是借了小香猪的特异功能,自己原本不必睡多少觉,就可以恢复精神。
水盗现身
“有什么事,就送个信儿过来。”苏明琨亲自把她送上了船,仍一再叮咛。
“知道,会有什么事儿呢!”苏一一满不在乎,“我又不是什么公主王子的,动一动就风云变幻。最大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个大商人而已。从目前来讲,还撼不动大陈魁的地位,所以暂时还不至于成为人家的眼中钉。三哥,你就别替我担心了!看到嘉庆的治理,大约你去年的评定等级,至少也应该是优了。”
对于自己的官声,苏明琨倒并不担心,仍是叮咛苏一一:“南陈不比大周,咱们苏家没根没基的,也没有人买你的账。我知道你一向瞧不上苏家,但不可否认,但凡走出去,别人还总是高看两眼的。这就是背后有个世家大族的好处,要不然,凭咱们怎么可能去得了国子监?”
苏一一受教:“三哥教训得很是,所以我还是姓苏。不过,三哥你放心好了,南陈有魏先生在,不必替我担心。”
“魏先生的学问虽好,但在南陈也只是没根的浮萍罢了,你莫要倚仗太过。而且,南陈人的心思,向来比大周多。不过,若论动歪脑筋,别人也及不上你。”
“那还担心什么?”苏一一气结地瞪了他一眼。不刺她两句,心里不舒服怎么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忘了在大陈吃的那些亏了?”
“嗯。”苏一一乖乖地点头,又展颜笑道,“我在大周也吃了个大亏,吃得比南陈还大。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她怎么觉得,苏明琨像只护雏的母鸡,方方面面都要交代清楚?不过,她理解苏明琨这么做的原因,因此乖乖地点头答应。直到大船的水手上得岸来,起了锚,苏明琨才催促着她上了船。
“明明是自己拉住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倒好像我误了时间似的。”苏一一扁了扁嘴。不过,抱怨只是嘴上的,其实心里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家人,亲人……
大船开出去很远,苏一一偶然回头,还看到苏明琨站在岸边,只是身影已变得模糊不清。心里不由得一暖,苏明琨还是疼爱她的三哥!
阳光未明,天阴欲雨,苏明琨的身影,在氤氲的眸光里,显得越来越模糊。饶是苏一一有着异乎寻常的视力,拍着栏杆看去,也只能看到枯芦败荻后的一个寂寞背影。苏一一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转眼,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苏氏兄弟能配着谁呢!
“有了嫂子,大概不会再对妹妹这么好了吧?”苏一一嘀咕了一句,轻轻叹了口气。转眼间,兄妹几个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对于苏湄姐妹,苏一一反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苏明琨和苏明鹏两个,却是从小就在一起读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三兄妹也几乎都在一起,感情自然比别人更深一些。
“小姐,外面风大,还是进船舱吧。”绣梨拿着一件白狐皮的披风替她披在肩上。
“这披风可真惹眼,我记得并没有带回长乐吧?”苏一一皱眉,注意到这件披风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真够拉风的……
狐狸毛不算稀奇,但这样长而且闪亮的毛,却是北地特产的小白狐才有,自是名贵异常,非大富大贵者不能有。南陈虽然富甲天下,但这样成色的白狐大衣,还是极少见的。对于北周来说,自然就更罕见了。
“我记得那件还留在京城,并没有带回来啊……”苏一一纳闷地问。
“这件啊,是梁掌柜的替你置备的,前两天儿才送了一批东西到长乐来,小姐忘了么?夫人替小姐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里面就有这件儿。”
苏一一苦笑:“炳乾哥哥也真是的,明知道我没这么怕冷,还拿件这么样的衣服出来招摇。”
不过,白狐皮的衣服,可真暖和,一直暖和到了心里面。
“梁掌柜对小姐真好!”绣桔在一边羡慕。
“进去吧,我倒裹着狐狸皮呢,你们两个可冻得脸白唇青的了。”苏一一笑道,开恩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钻进船舱。
由于苏明琨的关照,苏一一占据了船上最好的一个舱位。尽管不能和陆地相比,但在船上也可以算得上宽阔的了。一边的案头,竟然还供着一只长颈的细瓷瓶,插了翠稚雀羽,为不大的空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看来,三哥在嘉庆混得还不错呢,上次国子监去南陈的时候,包了一条船,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啊!”苏一一伸了个懒腰。
“小姐不晕船就好。”绣桔笑道。
“晕船?”苏一一哑然失笑,“这只是一条江而已,怎么晕啊!要海船才会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