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流风原接下来对诗作给出的条件,增加了一些难度。对于四诗的体裁和韵脚,有着严格的限定。其中春景一诗为七律,夏景一首为绝句,秋景为乐府,冬景为歌行,倒让苏一一一时之间,难以一下子搜出四首绝世名句来。
看来,倒有一半是要靠自己真功夫的!她沉吟着,苏一一铺开宣纸,并不急于落笔,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周围的青年才俊们观察了一遍。各国坐于次席的,想必都是后世所谓的种子选手,实力绝对不弱。因为有着严格的年龄限制,所以一眼看下去,帅哥靓女的阵容,真是无比的养眼。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五官不怎么出彩的,也自有一种卓然的气度在,让人不敢小觑了去。
惊才绝艳
七公主敛眉沉思,虽然自知及不上南陈诸人,却也不甘示弱。唯有方流珠一向争强好胜了的,这会儿却心神不宁,只是不住地瞧向苏一一,哪里还能构思得出来?眼看柱香时间已到,只得胡乱作了一首交卷,不免失魂落魄。
苏一一眼看香将燃尽,才一挥而就。紧接着,便是夏、秋、冬,一首接一首地挨次作过去。诗词本是苏一一的强项,再加上肚子里有无数的精妙好句,随手拈来,更是意态从容。唇畔噙着的微笑,竟是一直没有收过,让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流风原,不住地向她看去。
“哎……我好像那首歌行作得极差,若是你那首‘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放到这里来,一定能夺冠的。”七公主患得患失,品评着自己的几首诗。
“那一首啊……虽是歌行,可韵脚却不配呢!”苏一一微笑道,“虽说不如好首的意境开阔,我自觉倒也不差,发挥也算正常。”
这首《冬》,却是完全出自她的手笔。原来,她也能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在强手如林的盛典上一展所长……苏一一自信而从容地笑了,甚至比最终夺冠,更觉得欣喜。
浅紫的宫装,在衣香鬓影中显得色泽偏于暗沉。但她皮肤如雪,双眉似墨,眸光微微一沉,便如同一潭深幽的泉水,虽是清澈,却总也看不到底。唇角微微向上弯起,带出了一抹深浓的微笑。
她看向方流珠,却见对方容色惨白,额上微汗。见她目光扫来,急忙垂下睫毛,竟似不敢与她对视。
做贼心虚……苏一一撇了撇唇,心里刚想到这四个字,七公主已经在一边冷哼:“做贼心虚!”
方流珠一眼瞪来,却偏是开不得口,只得悻悻地转过头去。她的四首诗作得极差,自问连前二十都进不去,一时心如死灰,如坐针毡。
苏一一笑吟吟地看向七公主,这位自离宫廷,便一改那种淑女风范,整个人都活泼生动了起来。尤其是这一向心真口快,倒还真有自己往日的风采。想着,眸子里也带上了三分笑意。
“依依,你有几分把握?”七公主凑近了苏一一问,“这可是你最拿手的了,若是取得开门红,明天的词也说不定能拿个第一呢!只要文不出什么错,综合排名,总该进个前三甲了吧?”
苏一一微笑着点头:“这里藏龙卧虎,把握么……可不敢说,大约在五五之数罢!”
七公主精神一振:“你向来是极谦虚的,说是五五之数,那就是夺冠的可能性极大了。”
“那倒也未必。”苏一一轻笑摇头,“要看南陈那几个,看他们脸有得色,应该是做得不错的。我的四首诗,春和夏作得好,秋和冬要略差一些儿。”
七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君如玉身边,围坐着好几个年青的文士,正兴奋地互相交谈着什么。偶尔,还能看到竖起大拇指的姿势,想必是在喝彩,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让依依胜啊……”
苏一一侧首,看着七公主双手合什的模样,虽然好笑,也颇为感动。虽说七公主是为了大周的名声,但若是换了方流珠,恐怕她再是无私,也不会这样祈求的。
“我想……”她沉吟了片刻,“春和夏这两首,应该是能压别人一头的。秋和冬这两首纵然做得不十分,有那两首打底,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许先生说过,头两首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特特用了心。”
“那当然,你的诗,我是信得过的。”七公方立刻接口,“依依,你一定会赢的。”
方流珠在一边听得撇唇:“那也自视太高了罢?在国子监里赢了几场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到了这词章大国还敢妄谈诗篇,也不怕贻笑大方!”
“那也比某人永远是依依的手下败将好吧?倒还真是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只可惜哪怕赢个彩头也难。”七公主冷嘲热讽了一阵,倏然地板下了脸,“还拿明笙子故意给依依吃,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只有你们方家才使得出来!难怪父皇总说,方昭仪心思太重,以至于几年都晋不了品阶,仍在九嫔徘徊,原来是家传的啊!”
“你……”方流珠气得脸色发白,“谁拿明笙子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有种做出来,却没种承认,我姬紫清这辈子就看不惯这样的人。”七公主撇唇不屑,说起话来居然满身匪气,听得苏一一张口结舌。
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吗?这话怎么颇有点苏一一风格?
“哼,耍起嘴皮子来有什么用?春之篇就要公布了,你们还是再祈祷吧!”方流珠握着拳转过了脸,心里郁闷得不行。
明笙子没有奏功,已让她心神不安。这会儿七公主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更让她深悔不该误听传言,以为这明笙子真有这样的奇效,还白白花了她三百两雪花银。按理说,给她明笙子的人,应该不会故意骗她的。毕竟,苏一一被摞倒了,对双方也只有好处,万不会存心给她来一个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