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红袍和小红袍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每年春天,采摘三至四叶的新梢,经晒青、凉青、做青、炒青、初揉、复炒、复揉、走水焙、簸拣、摊凉、拣剔、复焙、再簸拣、补火等十几道工序方可制成,因此被称作南陈的国茶。”流风原挽起了宽宽的袍袖,替二人的茶杯里注入了茶。
又见先生
难怪南陈词章风流,便是眼前这位天皇贵胄,也与大周不同。只见他亲挽宽袖,替女宾执壶这种事儿,在大周的皇子中,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但是看流风原做来,却并不显得勉强,仿佛平时在姐妹群里时,就是习惯于这么做似的。
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这一番动作作下来,更如行云流水般,说不出的意态潇洒,竟让人觉得连执壶也是一种艺术。
“多谢公子。”七公主含笑道谢,苏一一觉得自己可以当透明人。她低头作喝茶状,但眼尾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流风原,越来越肯定此君应该就是皇族中人。哪怕不是皇子,也一定是某位同姓王爷的世子。
底细打探得差不多,苏一一也没有继续坐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意思。她妙目微瞟,见侍卫们已在茶楼散开,占的位置都极有讲究,心里大定,干脆打了开溜的主意。
“姐姐,我下去逛逛,不打扰你和流公子说话了。要想把人钓上,可得加把劲儿哦。”苏一一凑近了七公主的耳朵,笑嘻嘻地交代了一声。
七公主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同去!”
“看你和公子说得入港,这茶又是今春的新茶,姐姐一向喜喝大红袍,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苏一一笑着对她挤了挤眼睛,才起身对流风原道了一声,便施施然地离开。
流风原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着把她送到楼梯口:“苏二小姐走好。”
苏一一回眸一笑:“公子请留步,姐姐对南陈风貌向来仰慕,倒累得公子招待,小女子着实有几分过意不去。”
“有机会,还要请两位苏姑娘来舍下作客,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流风原含笑揖客,风度之佳,让苏一一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公子的舍下,我可有些不敢进呢!”苏一一轻笑着,低头迤逦而下,只一忽儿便走出了茶楼大门,跻身于拥挤的大街。
她自然是不会再去逛什么街的,在路上就已经得了消息,找了人问路,很快就走到了尚未开张的一一制药店铺。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苏一一评估着一一制药的地段,十分满意。这里人流量很足,而且泰半都衣饰光鲜,大概是前世步行街之类的黄金地段了。想必爱逛街的人,这里是必逛之地。周围酒楼、店铺林立,一色精致的门楼,看着就很显档次。而一一制药的门面儿,至少占了十七八间的样子,光是气势,就足以震慑一干人了。先声夺人啊……苏一一摸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这么早就来了?”梁炳乾听了伙计的通报,急迎至前厅。
“还说呢!”苏一一忍不住嗔道,“原以为你和先生会在嘉庆等一等我的,谁知道竟是急着就渡了江!我在嘉庆看过了,那里经营的不错,你打基础,尤为德那小子经营,果然是黄金组合。”
梁炳乾憨憨地笑着:“这不是你说的么……要我早一些过来看看,把铺子寻好,你来了就能开张大吉?我和先生一合计,就没在嘉庆停留,先过来把地儿看好。”
苏一一恼道:“我可没让先生也跟着你早一步过来么……”
“背后在说我什么呢?”魏尔瞻含笑的声音,让苏一一吃了一惊。
“先生!”她回过头,魏尔瞻还是穿着一袭不见任何特色的青色长袍,连头发也只是用青色的带子微微一束。可是整个人,却透着那种清华的味道。
魏尔瞻看着她惊喜的模样,脸上的神情也慈和起来:“本想等你的,不过……”
“我知道,不过想着来见君……君师姐嘛!”苏一一拈酸挟醋地扁了扁嘴,让魏尔瞻和梁炳乾忍不住同时失笑。
“小心眼儿。”魏尔瞻拍了拍她的脑袋,“人小鬼大,一天到晚琢磨些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
“你的两篇作文可带来了么?”魏尔瞻无可奈何,干脆一伸手掌。
“嗯。”苏一一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宣纸,“早就作好了,等着给先生批阅呢!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不着……”
梁炳乾哑然失笑:“依依,你就别抱怨了,先生也是为了替你找地方,才跟我早了几日来南陈的。你瞧这地儿,寻得怎么样?”
“先生和炳乾哥哥的眼光,还用得着怀疑么?我知道,先生待我,自然是顶好的,谁让我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呢?一般来说,都是宠着小弟子的么!”苏一一嫣然而笑,“先生,看我的作文,就该知道我可没有偷懒了罢?”
魏尔瞻“唔”了一声:“要不是许子敏盯得紧,你这些功夫怕是又用到赚银子上了。”
“本来就是赚银子为第一要务,这些学问什么的,都是辅助的……”苏一一话没说完,看到魏尔瞻已经瞪起了眼睛,急忙退后了两步,“不是辅助,而是齐头并进,如同人的两只手,哪一手都不能放过。”
魏尔瞻哭笑不得:“怎么收了你这样一个惫懒的弟子!”
“对啊,这话许先生也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回了。其实,我才真是冤了呢,当初拜许先生为师,还是他威逼利诱的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魏尔瞻瞪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走罢,跟我去后院,那里地方开阔,在树下还置了石桌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