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刘孟海好好气地冲她瞪了一眼。
苏一一哼了一声,没有坚持辩驳下去:“等哪一天你爱上了某个女孩子再说吧!”
刘孟海“哈”的一声,笑得有点嚣张:“有那么一天吗?”
苏一一耸了耸肩:“那你就永远理解不了,我说了也白说,那不如不说。你还没说呢,那些边民怎么不移往内地来!”
“户籍在那里,自然只能生生世世住在那里了。除非朝廷有旨,不然的话,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哦。”苏一一有些恍然,边地总是要有百姓的,要不然谁给军队屯田呢?就算没有,朝廷也会着人迁过去。在这个专制的君主时代,一人之言便可决生死。边靖不宁,苦的终是百姓。苏一一摇了摇头,把自己悲天悯人的心思压了下去。
她不是上帝,没有救人的能力。
“怎么了?”刘孟海看她神情有点恍惚,忍不住追问。
苏一一悚然而惊:“啊,没有什么。”
她只是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年的富商沈万三,那道闻名遐尔的名菜“万三蹄”,也不过诉说了一位倾了无数家产的商人,面对至尊的无奈罢了。
幸好,她选定了姬流夜,而且一定要把他送上那个位子。她相信,懂得隐忍的皇子,一定会笑到最后。有了他的支持,她才能坚定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小姐要回国子监吗?”刘孟海虽然爱和她斗嘴,心里其实还是多少尊重她的。就凭她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追踪姬流夜的毅力,就值得他兄弟二人对她死心塌地。只可惜家世差了一点儿,不然的话,她倒是最好的王妃人选。
“嗯。”苏一一刚点头,又皱了眉,“不,明天再去销假好了,先去一一制药罢。”
“小姐果然还是更看重生意的。”刘孟海笑道。
“那是自然,我总不能拿着才女的名声当饭吃罢?吃穿用度,那都是需要银子的。就算是五公子,他也需要。”苏一一撇了撇嘴,“有一句话你给记着了,有钱不代表万能,但没有银子却表示万万不能。”
刘孟海立刻没有声音,算是默应。姬流夜是他的主子,每一分助力,对于现在势单力孤的五皇子来说,都弥足珍贵。一旦成功,他们便是从龙的功臣。
“你回去罢,到了京城,我是安全的。”苏一一笑睇着他。
“哦……有事就找我。”刘孟海急忙回答,勒住了马缰,心里多少有点依依的眷恋。这一路,吵吵闹闹,竟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自在。她爽丽明快,偏爱作弄人,每每成功,便是满脸笑意,灿烂如正午的阳光,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笑,竟然有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苏一一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依然信马由缰。马速极慢,京城路宽人堵,再不能像是塞外那样快意驰骋。忍不住,她又怀念起了当日和姬流夜并肩站在草原边缘的日子。
因为神思不属,苏一一竟差点撞了行人。听到一声惊呼,才吓出一声冷汗,连道“对不起”。
好在对方只是受了惊吓,又看她小小年纪,又是锦衣华服,不敢敲诈勒索,悻悻了骂了两句晦气,便自去了。
苏一一哑然失笑,不管在哪朝哪代,迎高踩低总是免不了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姬流夜的影响,羡慕他那一身云淡风轻,进城前自己也特意换了一袭新衫。
到得一一制药的门口,还不曾翻身下巴,就忽然愣了。那个站在一一制药角门边是的,可不是魏尔瞻么?
“怎么,在塞外骑惯了马,不舍得下马背了?”魏尔瞻含笑问。
“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欣喜地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捉住了魏尔瞻的手,还像小时候那样,带着一种孩子似的孺慕。
“不欢迎先生呢?怎么看起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魏尔瞻的笑容,还是谦和俊朗的。随着她渐渐长大,岁月到底还是在他的脸上,也镌上了印迹。浅浅淡淡的皱纹,在眼角晕开。不笑的时候还好,笑的时候便形成了鱼尾般的纹路。
可是这些无损他谦谦君子的气质,看着便让人心里熨贴。
“是惊喜!”苏一一白了他一眼,又莞尔,“当然是喜大于惊。先生能来,真是太好不过了,我还以为你在南陈乐不思蜀了呢!”
“胡说八道!”魏尔瞻笑骂,“计算着你也该回来了,横竖我只是个闲人,除了闲逛,也没有正经事可干。正好便看到了你的马,却是失魂落魄似的。怎么,今次出了大亏么?”
苏一一扬了扬眉:“正好相反。进去再说话,我渴死了,喝两杯茶再跟先生叙旧。”
魏尔瞻似乎觉得不妥,把手微微一抽。苏一一却拽得很紧,浑然不管尊师重教,竟仿佛是拖着他往里走。
一路征程,离开姬流夜的怅惘,因为意外见到魏尔瞻相迎,而被驱得只留下一点尾调。
“喝这个罢,是我从南陈带回来的大红袍,大周的贵人们都是极喜欢的。”魏尔瞻亲手替她泡了茶,苏一一喜孜孜地接过了杯子,丝毫不觉得以尊师重教论,泡茶的应该是自己。
“先生,南陈的贵人们都爱喝大红袍么?”
“物以稀为贵,大红袍因稀少而倍受追捧。”
苏一一忽地一笑:“那先生这个大红袍,又是怎么弄来的?我可是听说,这大红袍就算是在南陈,也是贡品,等闲人家只能喝到小红袍。”
魏尔瞻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你管起先生的事来了,打量着如今你另拜了师父,罚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