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已经如疾风般地避了开去,让小香猪扑了个空,差点直接撞上树干。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肯爬起来,苏一一满含歉意:“谁让你身上脏么……等你洗白白了再抱你就是了……”
小香猪朝着蹭了过来,打了两个滚。也不知道怎么的,滚回来的时候,毛发又依然粉艳欲滴,仿佛刚刚在泉水里洗过了澡似的。
“你还会自己清洁啊……这个本事倒不错。”苏一一笑眯眯道,“走罢,再去找找有什么半上不下的东西,给你当午餐了。”
小香猪四蹄着地,眼看着又要如离弦之箭,开始新一轮的搜检。
“谁挖了我的黄精!”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忽然如惊雷般响起,苏一一吓得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就抱起蓄势待发的小香猪躲到了大树后面。
此处深山,游人罕至。而且,那人直接提起了黄精,更让苏一一莫名的心虚。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躲避。
探出脑袋看时,原来那个深坑旁站着一个葛衣大汉,握着拳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显是愤怒之极。苏一一大感惊奇,难道这黄精竟是有主之物么?但黄精既已成形,谁会守着这万年黄精却不挖呢?此人气势夺人,手里还提着把长剑,看那架式,若是苏一一出现在了面前,那把剑绝对会朝着她左心室的位置招呼。
苏一一直觉地认为,此人武功就算比不上陈三,也不过低了两个档次,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抵敌的。所以,她脚下抹油,随时准备狂奔。横练功夫好的人,一般来说,轻功便不会太好,自己打不过,逃还是应该能逃得过的吧?
“咦,你不是说独力无法对付那条大蟒么?难道……这里还藏着高人不成?”这个声音,却如春风拂面,听不出一丝火气。谦谦君子,正该如此。
苏一一忽地心中一动,把头探出半个,眼前一身白衣飘然而来的,可不正是阙别经年的魏尔瞻么?她初进国子监的时候,魏尔瞻还在京城逗留了半年,其后便飘然远去,只说归期不定。苏一一总觉得,他是去追君如玉去了。其后虽然又到过京城,但在一年前又不知所踪。
“那条大蟒十分难缠,我确实独力难支,所以才把你找来。可是……谁知道只几天功夫,这黄精竟被人挖得点滴不剩!看这叶片犹新,大概挖开不过柱香时间,咱们竟是晚来了一步……”大汉又惊又怒,举起剑来把黄精的叶子横七竖八地乱砍了一通。
小香猪趴在她的肩头,连檀香味都收敛得几不可闻。苏一一虽有心与魏尔瞻见面,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好时机。不管那大汉是否魏尔瞻的朋友,她除非想把黄精双手奉上,否则总是让魏尔瞻难做。
既然他已到了京城,总能找到他的。苏一一想着,把身子整个儿地缩了进去,一面却暗自奇怪,她挖黄精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难缠”的巨蟒。便是蚯蚓,也不曾见着一条。
难道她来的时候,正巧那条巨蟒打瞌睡么?
魏尔瞻沉吟:“若是连你都无法对付,那挖黄精的人,功夫至少要比你高。像这种无主之物,本是有缘者得之,也不可强求。”
苏一一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是功夫高,只不过正好走了某种狗屎运,碰上那条大蟒难得放了一回风。由此可见,她还真是有缘者呢!
“这半月竟是做了无用功!”大汉跺足长叹,恨恨不已,“到底是什么人!纵然他功夫胜过我,也要去会上一会。我千里迢迢地从南边赶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它么?竟然未竟全功,临到手时还被人抢去,真正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故人再现
苏一一听得胆战心惊,这大汉的脾气可真是暴躁,动不动就拿起剑乱砍。透过繁茂的枝叶,苏一一看到魏尔瞻的目光,似乎朝着自己射来,顿时了一跳。
难道她的藏身之地被发现了么?倒是要不要出去呢?苏一一犹豫不决地搂着小香猪,后者仿佛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魏尔瞻目光闪动,却只微笑相劝:“罢了,此人既已离开,人海茫茫,哪里还能找得着?倒不如下山去罢!若有机缘,兴许还能再找到一株。”
大汉颓然叹息:“一般黄精,哪里能生长得这么大……”
“此处京城重地犹有考长,更遑论那些人踪罕见的名山呢?”魏尔瞻劝道。
大汉收剑还鞘,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朝着他拱了拱手:“只是麻烦魏兄弟白跑了一趟,过意不去。”
“就当出来踏青了,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气!”魏尔瞻笑着谦虚。
“只恨我技不如人,才会拿那条大蛇毫无办法……”大汉仰天长叹,“好容易有了这番机缘,总以为小柔有救,谁知还是白开心一场。”
“未必需要这万年黄精,只管把药铺里那些姜黄精买下,也是有效果的。还拿我那个方子每日用着,至少不会恶化。”
大汉声音黯然:“只盼着她能一举康复……唉……这样缠绵病榻,总让我心里觉得亏欠了她良多,每次瞧见,便是心如刀割,竟是不敢厮见。”
魏尔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汉才怏怏地与他相携离去。苏一一又等了一刻钟,从树后面探出了头。那株黄精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拿剑当大砍刀用,恐怕当世也唯有那大汉一个。想是气得紧了,才会不成章法,毫无高手风范地乱砍乱伐。
“听起来,人家似乎是想拿着这玩意儿救命去的,咱们这样堂而皇之地拿走,似乎有些不妥吧?”苏一一烦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