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瞪了太子一眼,太子心下一滞,只好说:“好吧,那儿臣这就去信给四弟,好好劝劝他!”杨坚呵斥道:“劝什么劝,直接下令,将万智光就地削首,蜀王若敢阻拦,以乱法之名就地拿下,押回京都!”太子愣了一下,半天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儿臣遵旨。”跟着太子到仁寿宫的还有太子妃萧环,关于蜀王妃长孙氏因小产离世的事,考虑到独孤皇后的病体,太子夫妇决定在独孤皇后面前瞒下这件事。此时太子妃就在凤翔殿中陪着独孤皇后叙话,所谈之事也不过是些闲话。可独孤皇后病体违和,没说多久,便推脱说累,卧床休息去了。安置好独孤皇后,太子妃朝着乐平公主说道:“公主,可否借你的承云殿说一会儿话?”乐平公主知道太子妃有话要说,便点了点头,对着兰陵公主道:“我先走一步,你在这里好生看着母亲!”兰陵公主尽管听到了,还是顿了一会儿,才冷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太子妃看向兰陵公主,开口道:“兰陵公主,你也一起来一下吧!”兰陵公主闻言一怔,满眼惊讶地看向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会叫到自己,想了一下道:“我还是留在这里照看母后吧。”太子妃摇了摇头,道:“烦请兰陵公主屈尊,移步与妾一谈!”兰陵公主看了看乐平公主,便点了点头,跟着二人浩浩荡荡到了乐平公主的承云殿。宇文娥英正在承云殿的院子里哄着李小孩儿走路,见到众人过来,便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见过母亲、二舅姑、五姨母。”太子妃笑吟吟地看着宇文娥英身边的李小孩儿,笑着问道:“这么快,小孩儿已经已经会走路了?”那李小孩儿方才走的磕磕绊绊,宇文娥英满脸担忧道:“这已经算很晚了,小孩儿眼下已经足一周半了,别的孩子这么大都已经会跑了!”太子妃笑着说道:“小孩子走路迟早会学会的,娥英不用着急,实在不行找太医来看看!”宇文娥英看到三人站在一处,便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要商谈的,当下也不再与太子妃客套,直接说道:“娥英知道——对了,母亲和舅姑姨母,是有话要说么?娥英先告辞了!”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宇文娥英又朝着三人行了一礼,便让乳母抱着李小孩儿往偏殿去了。三人到了正堂之上,乐平公主坐于正位,太子妃和兰陵公主一左一右对面坐。不一会儿宫婢们便奉了茶果点心,一应收拾停当,乐平公主摆了摆手,除了各自身边只留了一个亲侍,其他人都遣了出去。乐平公主不解地看向太子妃,问道:“今日你与太子一起到了仁寿宫,如今又邀我与阿五一同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太子妃看着两人,认真的回道:“蜀王妃殁了!”“什么?”乐平公主和兰陵公主俱是一愣,兰陵公主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我记得蜀王妃身子素来不错,怎么突然就殁了?”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回道:“咱们女子生来便比男子多走一道鬼门关,可惜蜀王妃没能趟过去。”乐平公主顿了一下,问道:“蜀王妃是因为小产死的?”太子妃点了点头,道:“是——”乐平公主皱了皱眉,道:“正如阿五所说,蜀王妃素来身子康健,怎会突然小产呢?看你如此忧虑,难道当中还有内情?”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是,益州那边传来消息,说蜀王妃是因亲眼目睹了万智光与蜀王欢好。后来,万智光对着蜀王妃又百般挑衅,偏偏蜀王又偏宠万智光,最后使得蜀王妃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从高台落下流了胎,又血崩不治,就此去了!”兰陵公主轻轻‘呀’了一声,不由得叹息道:“长孙氏好生可怜!”太子妃接着说道:“来信当中提到,蜀王妃从高台坠落时,那万智光俨然就在高台之上,蜀王妃受害之事有诸般疑点。可是,蜀王所送来的奏章却写道,蜀王妃是自己不小心从高坠落的,其他的人只字未提。”兰陵公主皱眉道:“蜀王想包庇那万智光?”太子妃不置可否,乐平公主问道:“你把我们两个都叫来,是为了什么?”太子妃回道:“太子殿下已将这两封奏折奉于父皇了,父皇自有处置,用不着我们担忧。但妾所担心的是母后,母后仁爱,听闻蜀王妃殁了,肯定会伤心,更何况母后尚在病中。妾随太子殿下而来,不能在仁寿宫久待,今日就要跟太子一起回京都去。但两位公主时常伴于母后身前,还请二位瞒下此事,也要妨着别人透露给母后。万一母后知道了,妾怕母后会受不住!”乐平公主听罢,点了点头,应道:“是该瞒着母亲!”兰陵公主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只淡淡应道:“好,妾知道了!”,!乐平公主看向太子妃,道:“蜀王妃走的可怜,蜀王固然有错,但祸首是那万智光,不知太子做何处置?”其实太子妃明白乐平公主的担忧之处,于是安慰道:“公主放心,涉及家事,太子殿下不敢擅专,奏于陛下来处置了。不过,照陛下的行事之风,大多会快刀斩麻,此事最后止于万智光即可,对于四弟,顶多下召斥责几句罢了!”乐平公主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母亲病势渐缓,若是母亲知道了此事,只怕又要忧心了。”太子妃叹道:“这也正是妾与太子所担心的!”顿了顿,太子妃又道:“今日妾见母后虽有病容,但气色不错,可见公主照应的十分尽心。说来妾身为儿媳,也该侍奉母后的,只是近来府中阿暕要娶妻,怕是一时间抽不开身来。”乐平公主回道:“娶妻是大事,等你府上忙完了,再来尽孝也不迟。”兰陵公主笑了笑,开口道:“太子妃,本宫记得小阿昭不是娶了韦孝宽之女么,太子既然与京兆韦氏结了姻亲,为何豫章王的王妃还是韦氏女,不给他找其他的世家做联姻呢?”韦氏固然势大,两个儿子娶亲联姻,若是都选韦氏,岂不浪费了一个与其他世家联姻的机会?太子妃怔了一下,道:“殿下与本宫也只看他们年纪相仿,性趣相投,便结下了这门亲事,联不联姻的……倒没有多想。”兰陵公主眼中闪过抹嘲意,呵呵笑道:“想不到太子竟如此看重韦氏,不知此事若落到其他世家眼里,该如何看待!”太子妃也跟着笑了笑,道:“儿女们的亲事,他们自己过日子,夫妇和睦就好,哪用管别人怎么看?京兆韦氏也好,博陵崔氏也好,太原王氏也好,左不过都是臣民,无甚区别。殿下已是储君,他待天下为一家,即便与小阿昭和小阿暕都娶的韦氏女为正妃,京兆韦氏在殿下眼中,跟其他世家也无甚差别。”兰陵公主脸色僵了僵,太子妃是在告诉她,所谓的联姻、所谓拉帮结派,如今的太子已经不需要再做这些事了!乐平公主见气氛不大对,连忙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我离开京中一个月了,不知京中状况如何?”太子妃笑了笑,道:“公主是想知道京中状况如何,还是想知道公主府状况如何?”乐平公主嗔了太子妃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太子妃微微叹了一口气,笑着道:“若说京中状况,目前倒也安稳,太子殿下办事勤谨,不会有什么乱子。若说公主府嘛——只知道你府上那位从不出门,一个外人都不见。至于她在府里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我们这些外人实在是不知道啊!”乐平公主回道:“谁让说这些了!”太子妃笑着道:“那公主要妾说什么?”顿了顿,太子妃又道:“这才过一个月,公主就受不了了,往后还有小半年呢!对了,妾记得前年公主把元元从江南接了回来,为了见她,公主在仁寿宫和大兴城之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公主若是实在想她,回去两天也无妨的!”乐平公主心下不由得动了动,又看了看兰陵公主,最后道:“算了,我怕阿五一个人在这里忙不过来。还是再等几天,等你忙完了府上的事情过来接我的班,我也好松快两天。”太子妃点了点头,应道:“好,等妾忙完了府上的事,就马上到仁寿宫来。”乐平公主含笑示意:“多谢。”太子妃也是说话算话的,豫章王的婚事一结,太子妃便称作替太子尽孝,撇下太子往仁寿宫去了。肖元元住在公主府每天吃饭睡觉看杂书,偶尔还弄些小玩意儿,教芸香和婢子们玩桌游,过得也十分悠闲。她虽天天困在府中,只因她常常派人出去给她找话本子看,所以,京中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两天她也听说了关于蜀王妃去世的消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担心独孤皇后知道了此事会伤心受病,连带着乐平公主也跟着吃苦。想着想着,肖元元的情绪也渐渐地低落起来。因着很多天都没有睡好,肖元元便特别没精神,用了午饭后,肖元元就躺在躺椅上假寐,意识昏昏沉沉。眼下正是盛夏,屋里已经用了冰,一旁的婢子闪着凉凉的风,肖元元微微蹙着眉,即便是午间休息,也睡得并不安稳。不知何时,一只温热的手抚上肖元元的脸,轻轻蹭了两下。肖元元顿觉心下一震,一股巨大的恐慌充斥全身,整个人麻木一片,瞬间又清醒了过来。肖元元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全是惊恐,看着伏身在眼前的人,眼中全是惊恐,大口地呼着气,几乎喘不过气来。乐平公主满眼怜惜,问道:“元元,你怎么了?”肖元元稍稍回了回神志,叫了一声:“公主?”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安慰道:“我回来了!”,!肖元元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不知为何,显得很是委屈,又叫了一声:“公主——”乐平公主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又做噩梦了?我走之前你不是已经好了么?”肖元元顾不得其他,猛得扑上前去,抱住乐平公主:“公主,我好想你!”乐平公主笑着点头,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回道:“我也想你!”肖元元埋头在乐平公主怀中,贪恋着蹭了蹭,二人抱了一会儿,乐平公主只觉得有些腰酸,于是笑道:“好了——你怎么又搬到玉岿堂来了,走,跟我回清吉堂去。”肖元元慢慢松开乐平公主的腰,婆娑着泪眼,问道:“公主怎么回来了?”乐平公主温声道:“近来仁寿宫没什么事,我与母亲告了假,回来陪你几天!”乐平公主说罢,又朝着玉岿堂看了两眼,道:“这玉岿简陋了些,你怎么不在清吉堂住着?”肖元元挣扎着起身,乐平公主伸手拉了一下,肖元元顺势站了起来,回道:“那是公主的地方。”乐平公主瞪了肖元元一眼,道:“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要跟我分彼此——”乐平公主对着白鹭子道:“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又看着肖元元道:“好了,跟我走吧,我都回来了,你还想住这里么?”说着拉起肖元元的手,往堂外走去。肖元元边走边解释道:“公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天我跟芸香她们一起玩狼人杀,人多乱哄哄的,怕砸了清吉堂的东西,所以才搬到这玉岿堂的。”乐平公主笑了笑,道:“你要玩什么都行,玩完了也可以回去住啊!”肖元元不解地问道:“玉岿堂不就是公主给我住的么?我住这里有什么问题么?”乐平公主看了肖元元,回道:“每次你一生气,就往玉岿堂跑,我都想着把这玉岿堂拆了去算了!”:()玉骨为肌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