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也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们将军怎么可能给驴踢了?”
那人顿时讥讽道,“那是你们给驴踢了?”
哈哈哈哈。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把帮粗豪汉子气得不轻。
许胡子火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也不啰嗦了,直接下令,“给我砸!”
“是!”命令一下,一帮子士兵就如狼似虎的冲到祝家食铺跟前,挥胳膊挽袖子要动手了。
久未露面的念福此时才带着一帮子伙计面不改色的站了出来,人人手上端的不是砂锅饭,就是八宝粥。
“你们要砸,可以。只要别伤了人,我铺子里的东西随你们砸。”念福亲自打开手中一份热气腾腾的梅菜扣肉砂锅饭,直视着面前那个小兵的眼睛,“只是这位大哥,请你看清楚,这份饭是刚刚烧熟的,没有人动过。如果你们一定要砸,请高抬贵手,砸的时候留心些,别砸到烂泥里,弄得人不能吃了。就在这条街上,离得不远的地方,还有些吃不上饭的花子。在那边,有一些做苦力赶车的大哥,每日只吃两个冷馒头,顶多来我这里买两个串串,讨一口热汤喝。你们能不能多走两步,砸到他们面前去?”
那小兵看着她的眼睛,再低头看看面前的饭,两只胳膊似有千斤重,完全动不了。
许胡子急道,“王二蛋,要你砸你就砸呀,管他娘的那么多?”
可那个叫王二蛋的小兵犹豫再三,忽地转过身来,满脸痛苦的单膝下跪,“将军,您罚我吧,我实在砸不下手啊。我才没说完,呐个,我娘她最拿手的就是梅菜扣肉啊!这么好的饭菜,我家也要过年过节才能吃得上,要是砸了肯定会遭天遣的!”
他这一说,那些士兵们更加动弹不得了。
许胡子气得不轻,“好,你们不砸,我来砸!”
他左右看看,一时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忽地就见方才那个说话的姐儿,提着根烧火棍递他面前,一双灵动之极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将军是吧?喏,您要砸就去砸那个最大的,绝对够威风够气派!那罐是刚熬好的八宝粥,也不知费了我好少多料,您这一砸下去,大伙儿队也不用排了,也没得吃了。多省心,是不?”
“你以为我不敢砸么?”被她话中的戏谑激怒,许胡子火冒三丈的抓着烧火棍就要去砸缸。
可还没走两步,就给愤怒的百姓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砸人家的粥?”
“你是不是五谷粮食长大的?你爹娘没教过你爱惜粮食么?这么好的粥寻常人吃都吃不上,你说砸就砸,你就是跟人家有仇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啊!”
……
许胡子给骂得满脑门子青筋都爆出来了。可他那棍子却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了。
他也不是豪富出身,跟着队伍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时常饥一餐饱一顿的,如何不知道要爱惜粮食?
刚才作势要砸,只不过是那一口气提了上来。眼下给百姓们这样围攻。他才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可难道就这样退却吗?
许胡子是个大老粗,当兵多年,只知道一门心思的往前冲。这临阵退缩的事他干不出来啊。
正僵持着,忽地有人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胡子回过头去,那高大男人已经沉着脸从人群中走上前来,“这才喝了几杯黄汤就管不住自己了么?还不都给我滚回去!”
“是!”这下再不用人多说,许胡子很麻利的放下烧火棍,带着他那二十六个兄弟撤了。
不战而退那是耻辱,可要是听从上级指挥吩咐撤退却是服从命令,不丢脸的。
只是回去路上。那个王二蛋还在怀念,“那个梅菜扣肉看起来真好吃,就跟我娘做的一样。”
旁边那个小个子的同伴嘀咕,“我不也没喝到那个粥么?你说,我们明天能不能悄悄来尝一下?”
“可要是被头儿发现,会揍我们的吧?”
旁边又有一人悄悄加入进来。“我帮你们打掩护,不过你们得一样给我带一份。”
“美不死你!”
士兵们悄悄商议着,而在那边,已经恢复了正常供应的祝家食铺不需要念福照管了,所以她可以去跟那个帮忙解围的人走到一旁说几句话。
“怎么?这粥也不请我喝一碗?”高大男人沉沉说着。还带着几分惯常的笑意。
念福睨他轻笑,“公孙将军,你在说笑吧?我为什么要请你喝粥?你要想喝粥,自己排队去啊。再说刚才一不是我求你来帮忙的,二就是你不出手,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吃多大的亏,所以我不欠你什么,当然没必要讨好你什么。”
公孙弘带笑摇了摇头,“还真是任性啊。女人,真是心眼比针尖还小。”
听听这口气,说得好象大家很熟似的?念福又不是小猫小狗,给人打一顿给个糖就能哄回来的。
也不生气,也不反驳,只顺着他的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公孙将军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跟我这小气的女人说话了。反正我们不过只有三分交情,算不得什么。”
“站住!”公孙弘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了,他少年得志,一向是天之骄子,从来只有女人巴上来讨好她,还真没有女人对他明显的示好这样冷淡过。
上前堵住她的去路,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常国公主手中的权柄有多重?当日我说那些重话,也是为了你们好。当然,你们运气好,事情解决了。可要是稍有差池,你知道今天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