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康左右张望着,忽地,他瞧见在斜对面的酒楼上,有一伙人正扒着窗户往这里张望,神色看起来很是在意。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了几分年纪,衣着打扮也象是做掌柜的或者东家模样。这样的人,有三两个聚在一起不奇怪,可同时聚了七八个,那就有些奇怪了。欧阳康心里隐隐已经猜着了三分。
想了一想,他掏出钱袋走到隔壁铺子,对一个看热闹的伙计道,“小哥,麻烦你去跟本地的官员说一声,就说这里要出事。万一待会儿打起来,这么多人,恐怕到时连你家的铺子也要受连累的。”
那伙计一想也是哦,何况还有钱拿,那不如就去通知下管理本市的官员,省得闹出什么事来连累自家生意。他接了钱跑了,欧阳康走到那家酒楼底下,摸着下巴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办。
而此时场中的念福又开始说话了,“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大家都不会相信,为了证明我家的清白,我现就让大家看看我家厨房里究竟有什么。来人呀,把东西全亮出来给大伙儿看看!”
随着她一声令下,钟山带着下人们,迅速把用来遮风挡雨的大棚都给拆了,整个厨房还有里面的食材,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请随意上前查看,如果那两串老鼠肉真的是我家东西,必不止这两串吧?可你们看看,我家厨房里,可有这样东西?如果找得出来,我今天就砸了招牌,任大家处置!”
那彪形大汉一下子也愣住了,一般来说,是没有饭馆愿意把厨房展示给众人看的,因为多半都有些不干不净之处,可没想到这个姐儿竟如此彪悍,当众拆了棚子,这下子就把她家厨房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应该来说,这临时搭建的厨房并不好看,但是,就连最挑剔的家庭主妇也不得不说,这里确实非常干净。生菜区里分了荦素,一层层一格格摆得井然有序,烧饭在哪里,碗筷在哪里,都有专人照管,绝不错乱。
眼下棚子拆了,在祝家食铺里干活的一众下人还有孩子们都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可他们没有一个畏惧的,反而同仇敌忾的面对着所有的人,毫不胆怯。
他们的衣裳并不整齐统一,不少还打着补丁,可都洗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还系着一条围裙,戴着袖套,不是戴着帽子,就是包起了头发,收拾得整洁利落。
来喜,最早跟着念福做事的丫头,愤怒的站了出来,把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大家可以看看我们的手,除了生火烧炭的,可有哪一个是脏的?这象是去阴沟掏老鼠的手吗?我们在这儿也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有没有老鼠肉难道大家不清楚吗?”
她眼里冒着火,毫不畏惧的盯着那个彪形大汉,“眼下就会拿两串老鼠肉,跑来糊弄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诬赖我们,你们好意思么?”
“你说什么?”那彪形大汉提着拳头就要上前揍人了,念福昂然迎了上去,“难道不是的吗?”
她将放在高桌上,满面泪痕的小胖妞一指,“阿蚕今年才五岁,什么事也不懂,带她来也不过是在铺子里玩玩而已。可也不知是哪个坏心眼的婆婆,居然拿了两串老鼠肉哄她,说是没钱,让她帮忙放我们锅里煮一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便悄悄帮了那个婆婆。结果这位兄弟顿时找上门来,一定要买这两串肉,我们伙计看着肉不对,不肯卖给他,他却硬是丢下六文钱,把这两串肉抢了去,然后就说我们卖老鼠肉。我想问问大家,这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么?”
说得是啊。
百姓们的风向开始变了,“莫不是看人家生意好,故意来找茬的?”
有人欺负你吗
那彪形大汉见百姓们开始倒向念福这边,忽地将两个袖子高高一挽,露出上面的刺青。百姓中有识字的认出,他左胳膊上刺的是“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刺的是“死不畏阎罗王”,不禁骇然变色。
京城风俗,并不是刺什么青龙白虎才表示自己是道上混的,而是刺上这样两句话,表示不管是京城现管的京兆尹,还是阴间的阎罗王,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也最彻底的混混。
眼下就算明知祝家食铺是被冤枉的,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的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那彪形大汉晃动着自己那两只又粗又壮的胳膊,冲着念福恶狠狠的道,“看到没有?大爷我可不是好惹的,不管这两串老鼠肉是怎么放进去的,总之就是从你们家锅里捞出来的。别怪大爷不给你条路走,现在明告诉你吧,赔一百两银子,然后立刻收了摊子从此离开这里,再也不许出现。否则的话,大爷可有的是兄弟砸了你的摊子。兄弟们,出来!”
随着他一声号令,十几个大汉手持棍棒的站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站成一排,“还不赶紧照我们老大说的做?否则我们就要开砸了!”
念福明白了,这伙人就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啊,难道这天子脚下就不讲王法了吗?
小胖妞被冤枉了半日,哭了半日,此刻见人家还要冲上来打打杀杀的,她真的是愤怒极了。连怕都不知道了,就这么跺着小脚在桌上喊,“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让我的皇上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治你们的罪!”
可她越发脾气。那帮人却笑得越发厉害,“哼,你还有个皇上爹爹?只怕是在做梦吧!”
“我不是做梦,我是公主,我是寿宁公主!”
“什么寿宁,就你这胖墩儿,有哪一点儿瘦了?还想当公主,你要是公主。那我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