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耀祖却满不在乎的道,“真要那样倒是好了,省得成天有人在我耳边念叨,说他怎样怎样,烦死人了。”
忽地又是讨好的一笑,“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他是绝对不会勾搭走你家沐姐儿。”
“我才没有不放心!”欧阳康顿时反驳,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心急,忙补了句。“上京前,沐姐儿的家人把她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对她多上些心。”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也觉画蛇添足了。幸好关耀祖有求于他。并不计较,反倒安慰起他来,“我知道,知道。我托你的事,你可别忘了。”
“行啦,知道了。”欧阳康又横他一眼,忽地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万一他发神经,硬是缠上我家,我是说沐姐儿可怎么办?”
“不可能。”这回关耀祖摇头摇得更加痛快。“就算他当真看上了。他家里也是绝不可能同意的。他虽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京里不知多少名门贵女想跟他结亲。连我家当初也想把四姐嫁他,可惜没谈成。”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欧阳康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公孙家连那些名门贵女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女孩?而念福的小脾气还很不小,要她委曲求全的去讨好人,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公孙弘就是有心,只怕也是不可能拐走他家念福的。
可关耀祖想想忽地又无法肯定的迟疑着道,“不过那个疯子做事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从四品官混到如今,又有谁能想得到?你还是把你家沐姐儿看好,万一真给人拐了去,你哭都来不及!”
这是什么话?欧阳康大怒。暗道我就那么比不上姓公孙的?
可是认真的想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没什么比得上人家的。家世才干就不用比了,就连长相,那个洪峰也生得不差啊。自己对上他,哪里还有胜算?
上课时还好,一放学,欧阳大少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又冒出这个问题,只好一路纠结着回家了。
等到家门口,才惊觉紫霄脖子后头的那圈鬃毛已经被他卷成了一缕一缕的小波浪。呃……赶紧撤一边把那圈毛扒拉扒拉捋顺,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进了家门。
快到正午,念福那里正是忙的时候,自然没有回家,但之前订做的两只铁皮炉子却送来了,铁匠师傅正在兰姑的指导下生火调试。
欧阳康颇有些意外,兰姑近来极为低调,几乎是连房门都不出半步,她今儿怎么会主动走出来管事了?
兰姑做出这个决定,确实也是做出一番思想斗争的。如果说欧阳康和念福的话分别给了她狠狠一击,可关公子那声老妈子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闭门枯坐了几日,都没能等来欧阳康的到访开解,而全家仍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之后,兰姑才终于真正有了危机感。
这个世界不是离了她就不行的,如果她真的因此意志消沉,缩在壳里,只会让她的大少爷离她越来越远。而青春已逝的她,如果连欧阳康最后的衣角都抓不住了,那她还有什么指望?所以兰姑走了出来,她想试着按念福的话,去做一个对欧阳康更加有用的人。
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张图纸,她告诉欧阳康,“我看这张图放在桌上,就想先和师傅试着做做,省得你们麻烦。”
这算是个进步么?欧阳康鼓励的望着她点点头,也上前来查看。
其实那铁匠师傅在打制的时候已经听念福讲过大概原理,所以知道怎么弄。再看看图,就更明白了,很顺利的就按指定位置架好了铁皮烟囱。
确保严丝合缝没有漏洞了,费了不大工夫,就火就生起来了,很快炉子一热,烧得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既能架锅烧水做饭,还没有烧火盆时那样厚重的烟炭气。
把念福订做的木头围栏圈上,又好看,还能烘衣服烘鞋,下人们围着啧啧稀奇,而欧阳康看效果实在是好,一口气又订了六个。
两个大的,就放男女下人房,还得做两个小点的搁楼上,他和念福一人一个。另四个一个送王粲,一个送欧阳庄,一个放厨房备用,还有一个得送他那个无良先生,省得苏澄来看了眼馋又要说。
那铁匠痛快应下,第一次做最是麻烦,再做就快了。
不过看看这铁皮炉子效果这么好,他想了半天才搓着满是老茧的手,赧然问向欧阳康,“公子,你是官家少爷吧?那能不能让小的投奔到你家名下?小的铁匠铺子虽然是小本经营,没甚么大出息。但要是能有这个炉子,这个冬天还是能挣些钱的。况且我看府上挺大,总有用到铁匠的时候,若是收了小的。日后办起事来不是方便得多?”
欧阳康一时愣住,这是个什么意思?
兰姑想分忧,无奈更加听不懂,这人怎么无缘无故要到他家来做下人?还不叫卖身,叫什么投奔?
正大眼瞪小眼的工夫,门外走进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长得挺象公子,却作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老练的问,“你家一共几口人?铺面在哪。平时可有账本。营收几何?”
那铁匠见是个懂行的。忙道,“小人姓石,家住劝善坊。家里一共七口人,就我爹娘老婆,一个弟弟和两个孩子,全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没有残疾。家中铁铺只是小本生意,没有账本,倒是足以糊口,不需要府上费心的。”
那男子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把家里的人口簿子那些收拾了送来验证,再取几样你打的拿手东西来看。要是公子瞧着可行,说不定就能把你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