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哥并没有说要回来。”
什么?欧阳锦又惊又怒的抬起头来,“他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难道以为让你来说一声,我就会原谅他了?”
“爹,我怕您是误会了吧?大哥从来没说过要认错,事实上,我们就是看了他一眼,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其他的,大哥什么也没提。”
“混账!”欧阳锦气得一下将茶杯摔到地上,“这样死不悔改,别以为我就会心软的给他荐书!去告诉他。我就是宁肯给你弟弟,也绝不会给他。”
欧阳庄看了暴跳如雷的爹一眼,静静道,“爹要是有什么话,还是让下人去传吧。我实在是没脸过去了。否则让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你!”欧阳锦还想骂他是不是也想造反,可这个儿子已经转过身走了。把个欧阳锦晾在那里,气得不轻,转头就去找谭氏麻烦。
可谭氏今日刚送别了女儿,心情悲痛还没有舒缓过来,哪有心情搭理他?
“你要不乐意,就把庄儿也赶回老家得了!剩下你自己,看在这个家里还有谁来忤逆你?难道孩子说什么了吗?不过是跟你说一声看到人了,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迁怒他的?”
欧阳锦给噎得无语。可他还真不敢把欧阳庄给赶出去。毕竟这个二儿子可是马上要面见皇上的人,万一交不出人来,可怎么说?
于是乎,欧阳大人只能不痛不痒的骂上两句,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就拿了钱出去寻欢作乐了。
谭氏也不管他,却忍不住把欧阳庄叫来说了两句,“你妹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给人瞧见,该怎么说你?”
“娘,请您想一想,就算我不去,难道哥哥就不姓欧阳,就跟我没关系了?不管他是为什么到了外头,可咱们要是半点都不照应,外头的人该怎么说?爹可以不讲道理,因为他是哥哥的亲爹,可您呢?”
谭氏给儿子一下问住了。
欧阳庄说得有理,她要是欧阳康的亲娘,对他绝情一点反倒没人说话。可她是后娘,自己的亲生孩儿都在膝下,却把前头夫人的大儿子扔在外头,人家不知道内情的,会不会反怪上自己?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欧阳庄道,“我看哥哥那意思,是绝不会回来的。原先他那院子里的奴仆都是分给他的,不如就把人连同东西还是送去,每月再按照我的月例也给哥哥和那些下人们把钱送去。哥哥肯不肯收是他的事,可送不送,却在于咱们自己。”
谭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是要送那些给儿子攒的家俱用具她又舍不得,想了一想便让管家赶紧去买了一批不那么好的现成货,也不用车,就让那么一帮子下人肩挑手扛着,趁着天光,浩浩荡荡给欧阳康送去了。
她以为欧阳康会清高怄气的不收,没想到收摊回家的欧阳康居然连人带东西都收下了。
欧阳大少可不傻,他现在这里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有这样一批不要工钱的免费长工,还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收?
关键是人,他这个破宅子还有大量需要维修的工作呢。前些天为了整理出前头这一片,雇人干活已经花不少钱了,当家作主的欧阳大少很知道柴米油盐贵。再说了,就是冲着欧阳庄和欧阳慕兰两兄妹的脸面,他也不能这样打谭氏的脸。
所以欧阳大少笑纳了,谭氏郁闷了。
当然,为了省些麻烦,这些事也懒得跟欧阳锦汇报了,等到欧阳大人发现,已经是好些天之后的事情了。
日头偏西,天色渐暗。
欧阳康在灯下扒拉着算盘,清点着今日做买卖的收益。
兰姑送上饭菜,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屑。“大少爷,这些小钱有什么好算的?太太送了那些月例银子来,怎么着也是够了。这账就是要算,交给沐姐儿就是,你又何必这么辛苦?往后再要出门。随便找两个下人去做,就不必您亲自出门了。让人看到,不得笑话?”
这番话,她已经憋一天了。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没错,所以虽然带了几分小心,却还是说了出来。
欧阳康却怪异的看她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凭双手赚钱有什么可笑话的?若是光指望那点月例银子,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立起来?算了,这些事以后不用你管了。你下去吧。要是沐姐儿回来了,让她别着急上来见我,先把饭吃了再过来。”
兰姑委实有点受不了了,“少爷,这商人本就是下九流。您好好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欧阳康眉头一皱,想想却问,“好,我不做这种事,那你拿出钱来给我修房子。”
兰姑一哽,她上哪儿变钱去?略带些不满嘟囔,“这房子是沐姐儿……”
欧阳康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虽不高,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兰姑。我最后再说一次,这房子是我同意买的,不关沐姐儿的事。你要再这样不分轻重的话,我真的没办法留你,要不我托个人带你赶一赶,追上妹妹回老家去?”
他略顿了顿,才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上京前,老太太是把你和墨云的卖身契一并交给我的。你要是实在看不顺眼我和沐姐儿做生意,我给你自由,给你银子,随你自己过活,行不行?”
兰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欧阳康对她真不算无情,几番争吵,走到哪儿还是带着她,再怎样也给她把退路安排好了,可多年的情份,落到如今这田地,又能算善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