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康,欧阳康你醒一醒,醒一醒啊!”可无论念福怎么掐人中,拍脸颊,晕过去的欧阳大少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身上渐渐冰凉,还开始发抖。这是打摆子,很危险啊!
念福急了,“我再问一句,你们到底肯不肯请大夫前来?”她使劲一推,却突然发现门上已经上了锁,“你们,你们居然上了锁?开门呀,快开门!放我出去,来人!”
说得没用,她直接开始踹了!
终于有个仆役嫌她太吵,出来说话了。“三更半夜,别吵了。老爷夫人都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们老爷就这么晾着自己生着病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还睡他的大头觉?好啊。很好!”
既然讲道理无用,那念福就不啰嗦了,直接把房间里的桌子椅子拖到门边,开始放火!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细细的火苗从她的指间流出,象是愤怒的小火龙般瞬间缠上了木制桌椅,然后瞬间涨大,象是急欲挣脱这让人窒息的冷漠,蹿上了窗户,熊熊燃烧。
“走水了!走水了!”
欧阳锦这一夜注定是没法好好睡了,连谭氏都被闹了起来。
京城寸土寸金,家家户户的房子都不大,还金贵得很。一看到有人家屋顶上蹿起火光。都不用主人家说话。左邻右舍自发自动的敲起了锣鼓。来召唤来了水龙队。
“这是谁家?怎么起的火!”
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军人首领黑着脸带着火龙队踏进自家门槛,欧阳锦老远瞧着都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怨念,是谁这么多事。招来这个祸害?
大梁朝掌管京师消防工作的是金吾卫下属的一支军队,人数大概有五千之众。在京城四处设有小分队,专司灭火救灾。
任何能在京师重地掌管军队的都不会是普通人,说白了,所有金吾卫们就是皇上的一支亲兵。官儿虽不大,但职位重要,在京城从来都是横着走,谁都不敢招惹。
尤其今日来的这位,虽然年轻,却早已大名鼎鼎。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纨绔,说实话,眼下刚开国,纨绔子弟们还没真正成长起来,能出名的年轻人多少还是得有几分真本事的。
眼下这一位,就是定国公家的嫡孙,辅国大将军的嫡子,年轻一辈中的第一猛将,完全靠自身实力赢得了正四品忠武将军的官职。
当然,那是之前。
这位在战争期间屡立奇功的忠武将军,却在开国平定之后,象是突然就抽了风,数次醉酒闹事,打架斗殴。几年时间,生生的从正四品一路跌到了正九品,半年前才给调到了水龙队,当了一个小小的校尉,刚好就管着欧阳锦家的这个片区。
自这位爷上任以来,要说辖区内的人家,真是全都谨慎小心的看着火,就算是大过年的也不敢懈怠。可谁曾想得到,欧阳家今天就出了状况?尤其那火势还特别的狠,不管家丁怎么泼水都浇不熄,硬是拖到了这位大神亲自带着水龙队,扛着大小水桶、火叉铁锚儿闯进来,还在非常欢快的燃烧着,这是对大神的公然挑衅么?
四周墙头,已经扒着不少邻居家的下人,既为警戒,也想看看欧阳家如何善后。
介绍一句,此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弘字。可私底下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洪峰。人之强势,可见一斑。
眼下不管愿不愿意,洪峰已进门,欧阳锦只能忍着头疼,上前回话,“公孙将军,是下官家一时不查,失了火。”
“原来是你家?”公孙弘口里喷出三分酒气,步态微有踉跄,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挑眉似笑非笑,上前低语,“太后娘家转了弯的亲戚。”
欧阳锦给说得老脸一热,幸好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那公孙弘用力拍了拍他肩,“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灭了火再说!”
他自小习武,魁梧强壮,这两下子差点把欧阳锦拍得坐下了。幸好欧阳庄见机得快,上前扶了老爹一把,好歹不至于出丑。
欧阳锦只觉难堪之极,回头没话找话,“还不快去给将军端把椅子来?”
谭氏在后头听着,立即让人送了两把椅子出来,意思是给两人一人一张。却没想到公孙弘大马金刀坐下,那小船般的大脚不客气的又直接跷上了另一张搭着锦褥的红木椅,含笑对欧阳锦抱一抱拳,“多谢欧阳大人体贴,正好本官吃了些酒,有些醉意,这样可舒服多了。嗳,对面那屋子里,还有活的没有?”
“没有。”欧阳锦才想说那只是间空屋,那火屋里却有人喊话了。
“有!”
好消息
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欧阳锦的脸唰地就变颜色了。空屋着火不过是小小过失,只要不牵连到邻居家,多半无事,但有人的屋子一旦着了火,那要闹出人命可就是大事啊!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灭火?里头是哪个房里的丫头,无端端的跑到那个客房去做什么?”
看他在这儿暴跳如雷,旁边有个仆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老……老爷,这屋子里的,不是咱府的……里面,里面住着今儿从乡下来的……那位,和他的丫头。”
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仆役只觉后背都汗湿了一片。心下却又觉得有些奇怪,那屋子里他们连盏灯火都没放,怎么好端端的就起了火?难道说,真的是老爷,或者夫人……
这下人不敢再联想下去了。可是欧阳庄已经惊愕万分的回头冲谭氏望去,难道会是他娘?
而欧阳锦却没空追究这些,他唯一想到的是,要是他那个乡下儿子真的在里头给烧死了,那岂不是坐实了他迫害亲子的罪名?这要是给御史揪出来,他这官儿还怎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