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感情再好的夫妻也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什么。
蕙娘一个劲的关心,“劭勤你还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别忍着,知道吗?偏偏小邹大夫又不在,真是急死人了!”
上回孙溪去到京城,得到邹元亮的极大帮助和不少指点,这回小邹大夫来了宣城,孙老太医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教些独门秘方给人家儿子。
是以小邹大夫在请示过沐劭勤之后,暂时和他们分开几天,到孙家去切磋几天的医术,再来跟他们会合。
蕙娘因为担心丈夫,当然会着急,可听了她的话,沐劭勤的眼,几不可察的又暗了三分。
不是对蕙娘,是对他自己。
欧阳康看不下去了。女人啊,你怎么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关怀自己的男人?这种情况,就是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啊。
“娘,你别急。爹没事了,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省得一会儿天都黑了。不如早些寻间客栈休息,找个大夫来瞧瞧,回头也好打发人去请小邹大夫呀。”
这话有理,念福给欧阳康递过来的小眼神提醒,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对那中年男人施了一礼,“多谢大叔出手相助,还请留下姓名住址。以容我家日后报答。”
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留。真侠士,就该千里不留名。可欧阳康的心声人家没听见,对方很认真的留了个姓名。
“在下龙山,不过是行路的客商。正打算到前面的镇上借宿,要是几位不嫌弃,可否结个伴同行?”
念福瞅一眼欧阳康,这种不答应不好,但答应了就会得罪老爹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
于是欧阳康只能硬着头皮说,“龙大叔客气了,不过爹爹受了些伤。请容我们先行一步,一会儿等我们在镇上安顿下来,留几个家人在路上接引你们,如何?”
“那就多谢公子了。”龙山抱拳行了一礼,不客气的招呼自家人开始收拾行李。
欧阳康赶紧带着自家人先撤,其实在这乡下地方。想躲也没地方躲。
除非住到村子里去,否则仙源山的脚下就一个仙源镇,有客栈酒楼招呼这些外来游客。而那小镇地方也不大,如果两家都来做买卖,迟早还是要遇见的。倒不如大方些,见面留个人情。
只是一路上沐劭勤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欧阳康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到了镇上赶紧寻了处干净清雅的客栈住进去,又奉了丈母娘之命,去给老丈人请大夫。
当然,也没忘了留人迎接龙山大叔。
只是大夫请来,沐劭勤赌气不肯看,非说自己没事,再多说就要发脾气,蕙娘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连念福也觉老爹有些过了。
欧阳康只能悄悄在媳妇耳边点拨几句,念福私下又去找蕙娘沟通,可蕙娘听了却也生起了气,“就为了这些没影子的事,连自己的身子也不管,全不顾家人担心,也实在太小气了。行,他不愿瞧,那就不瞧,反正身子是他自己的,病了也是他活该!”
看一个没劝好,反把老妈也惹得发了脾气,念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得回去寻欧阳康出气,怪他办事不力。
欧阳康满腔憋屈,简直要吐血三升!
这关他什么事了?那船又不是他弄晃荡的,龙山又不是他安排来的,怎么眼下出了事,反怪到他头上来了?
一家人还在冷战中,龙山来了。
他倒也不占欧阳康一家的便宜,来了之后就另给了客栈账房银子,表示一应房费饮食皆是自出,不过托他们寻个地方而已。
回头还特意把自己带的土产给欧阳康一家送来,行事大方,光明磊落,倒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是明知会惹老丈人不高兴,可欧阳康也只得把自家的东西拿了些去给人家做回礼。
那龙山倒是豪爽,当即就拍着欧阳康的肩膀与他相约,等明日休息好了,大家一起看茶叶去。并道,“一看你这读书人的气度,就知道是懂茶的,万一要是有人蒙我,小老弟可得多给我提个醒。”
欧阳康只觉满嘴的黄莲味儿,不得不说,“说来惭愧,其实我于茶叶一道并不精通,我家真正擅茶的是我爹。能不能去看茶叶,还得看他方不方便。”
这话他没撒谎,欧阳家只是个土财主,沐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欧阳康只懂些茶叶的皮毛,真正会品茶的还得请老泰山出马。
“那更好了,反正我也不着急,等等也无妨的。”
得,这还弄个狗皮膏药,沾上甩不掉了。欧阳康心里跟猫挠似的,偏偏这份苦还没法跟人说,只能硬着头皮又去跟媳妇回话了。
可念福瞅瞅爹娘周身那足以冰冻三尺的超低气压,哪里敢去触这个霉头?往屋里一缩,还是等明天,大家都消消气再说吧。
当晚,一个黑影悄悄从念福那边溜出来,去了龙山那边的院落。
静静烛光,映着玉葱的满脸激动,“舅舅,您怎么亲自来了?”
龙山笑着拍拍她的头,“小丫头又长大了好些啊,也变漂亮了,证明过得不错。”
龙山,还有个名字,叫姬龙峰。正是前朝覆灭后,最有实力的叛军首领,也是大梁皇帝高显苦寻而不得的心腹大患之一。
玉葱拼命点头,“郡主对我很好,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姬龙峰却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查茶税之事吧,可有眉目?”
玉葱的热情为之一顿,“这个郡马瞒得紧,没说。不过家里之前有个叫阿姚的丫头,却是莫名派出去办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