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出这个话,老太太心里是真的难受之极。
两个孩子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如今却因为天意弄人,不得不做出这样残酷的决定。
一向果毅的苏澄这回也少见的沉默了良久,才艰涩的道,“再给他半年时间吧,我记得那丫头的生日是中秋,要是在此之前,康儿还是没有消息,我亲自上平王府去退婚。”
老太太点了点头,“那我就到平王府去,先跟人家知会一声。省得人家没个准备,到时耽误了那丫头。”
“我去吧。”苏澄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份伤感,“那丫头素来机敏,若是您去,难保看出些什么,反倒容易生出事来。倒是我今日跟她说好了,十日内会帮她解决那个国主一事,过去也不惹人疑心。回头让她家里慢慢的劝着她些,也好接受了。”
老太太忍着心酸点了头,迟疑了半天,又开了口,“到时候,先生也再寻几个资质好的徒弟吧。您对康儿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无以为报,只能尽其所有了。只是怕自己无能,报不了先生恩德万一。”
等着欧阳康回来的,从来就不止一个念福。要是他不回来,苏澄的将来怎么办?他是把整个后半生都倾注在欧阳康身上的,甚至为他失去了一双腿,老太太不得不在替念福打算时,也替人家着想。
可苏澄这回却是出奇的倔强,“老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福丫头终归是女子,她的青春不好耽误,但我却相信,我苏澄的徒弟没那么容易死。阿康一天没消息,我就一天不会离开这个破园。”
略顿了顿,他才道,“他走前把这个家托付给我,我这个做先生的总不能对自己徒弟失信。”
老太太心里异常难过,扭过头去时,眼泪已经忍不住的落下。
要是孙子还在,这是多好的一门姻缘?多好的一个家?可是眼下,她只能祈求菩萨保佑,让孙子能够早日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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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都开了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显然,念福并没有想到什么对付甄天子的高招。
只是在某位国主再度去平王府引吭高歌时,沐劭勤亲自出去发了话,“国主的心意实在令人动容,可我年纪大了,身子不好,有些动静就心烦意乱。国主再这么唱下去,那我只好举家搬迁了。”
呃……卖力的歌声顿时卡在喉咙里,跟鱼刺似的,不上不下。
沐劭勤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穿了一身极浅淡的天青色衣服,越发显得脸色苍白,扶着小厮的手也是摇摇欲坠,好象随时都会倒下来。
就算还有人为甄天子坚持不懈的真情打动,可一看人家闺女她爹都给逼成这样了,迅速风向一变,几乎是一边倒的指责起羌戎国主不懂事来。
平王身子不好,那是全京城都有名的,你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嚎,谁受得了啊?
还没求到媳妇,就先得罪老丈人的甄国主灰溜溜的走了,当然,走前也没忘了把平王府送出来的饮食打包。
一众侍卫深以为耻,再也不愿与之出门。终于消褪了额上伤痕的侍卫长,只得再次接手了这个烂摊子。护送国主去平王府觅食,顺便寻找感天动地的大梁诗词,抄写送去以示国主大人的一片痴心。
幸好他们有钱,大梁京城也不愁没有笔墨纸砚没处买,至于落魄的读书人更是遍地都是。一个字写得巴掌大,几首诗词就能凑出人高的一张。卷得老厚送过去,也很有“诚意”了。
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呀,侍卫长觉得,他们国主需要一个更加凌厉的教训。
这时候,他开始想念国中的左右丞相了,要是那俩老头子在,包管一边一个掐着国主的脖子,把他这丢脸的毛病给灭下来。
不过今天。他还得跟着出去丢人现眼。
因为时入三月,京城里的桃花开了,尤以宝光寺后山最盛。
是以每年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庙里都会适时对外开放。不再管理得那么严格,让京中百姓能有机会过来踏青郊游。当然,庙里也可以趁机多卖些素斋,添些香油钱。
虽是皇家寺庙,有朝廷拨款,可钱这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而开放的前一天,历来是留给公主王妃们,举办桃花宴的。
因去年的雪灾,错过了桃花的好时节。停办了一年,所以今年,宝光寺可是早早就盼望着能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场盛会,弥补下去年的损失。
而寿宁作为半个东道主,当然要不遗余力的为寺里的活动拉人头。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念福小姑姑。
“去玩玩吧,那里的桃花盛景确实是值得一看的。”在念福最初接到邀请,并不是太感兴趣时,沐劭勤大力鼓励着女儿。
蕙娘来了兴致,“那咱们也跟着一起去瞧瞧?”
沐劭勤却是略带神秘的笑了笑,“咱们可不能去。要去,也得过几天再去。”
为啥?
先卖了个关子。沐劭勤才揭了谜底,“除非,你想走桃花运。”
桃花,总是与春天相关,也与爱恋有关。
所以人们总拿桃花当作开启姻缘之物,而京城更流行着一种说法。最早的桃花念力最强,是只能让未婚男女去看的。已婚人士得等到那些没成亲的大姑娘小伙子把桃花运都带走了,才能去看。否则丈夫就会移情别恋,妻子就会红杏出墙。
蕙娘听得微怔,随即道。“那咱们就不去看桃花了,看桃果,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