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背影,念福撇了撇嘴,走了。
他要再不去见人一面,她就真要把人拐跑了。京城的禁酒令没有这么快取消,酒坊的伙计们不能老闲在那里没事做。身为酒坊新老板的念福很负责任的考虑之后,跟杜川商量着计划在离京城几百里,这回没有受雪灾波及的乡下再开一个酒坊。
那边专司生产,京城专司售卖,也算是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了。就算那边酒的品质没京城的高,但他们可以大量生产高浓度的纯蒸酒,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
至于这些详情,她才不要告诉那个别扭先生呢。
从破园回家的时候,念福收到一张贺家八小姐的帖子。
她是贺宪最宠爱的幼女,虽是庶出,却比许多正系嫡出的小姐还养得娇贵。贺宪为怕这个幼女将来议婚时给人看轻,甚至在她十岁时,特意向皇上求了一个乡君的诰命。是以念福上回办梨花宴时,这位小姐也是被邀请的贵客之一,有一面之缘。
她这回下帖子是邀请念福去大松山脚下的七星湖游玩。翠蓉看得有些皱眉,“若是再过一个月,湖中荷花盛开,倒是可以划船采莲。可如今这时节,会不会早了些?不过这位贺小姐身份贵重,倒是不好不去。”
念福其实不大想去,欧阳康还没个确切消息。破园那边她也放心不下,哪有心情去玩?
可回头蕙娘听说,倒是让女儿答应。
“真是巧了,孙大夫那边打发人来说,定下启程的日子就是那天。不如你避一避,省得看了闹心。”
孙溪要带瑞安回乡下去了,也算是把瑞安嫁出去了。既是办喜事,总不好从宝光寺里出发,是以蕙娘安排的是。一早先把瑞安接回平王府。换身新装。再带上嫁妆,随孙溪离开。
念福一听,那还真不如出去逛逛。她本就对瑞安没好感。若在家中,又不好不装出个大度样儿送她一程。于是便应下了贺府的邀约。
很快贺府收到回信,贺八小姐,闺名唤作奉娘的,拿去回了父亲,并纳闷问道,“爹,眼下郡主是答应了,可那七星湖的荷花又没开,我带了人家去干嘛呀?”
贺宪道,“看不了荷花,钓钓鱼总行吧?等钓了鱼不就可以顺便向她讨教下厨艺了?唉,全怪爹把你惯坏了,除了玩,半点正经事不会,这要是出了阁,给人挑理可怎么办?”
奉娘脸一红,她才订亲,夫家是很不错的体面人家,就算是以她这样的乡君之尊,也算是略有高攀了。
毕竟是个庶女,要不是老爹一力促成,人家不见得会答应这门亲事。奉娘心中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可说到做饭,却撒娇的撅起小嘴,“人家哪有什么都不会?就是不会下厨而已。反正家里又不是没有厨娘,干嘛要我做?”
“不是一定要你做,而是多少要会一点。那嘉善郡主厨艺最好,连皇上都夸奖的,你跟她学些简单又端得上场面,等到了夫家也能说得过去了。”
这话奉娘听进去了,红着脸应了,娇羞无限的跑了。
可贺宪看一眼女儿的背影,神色却有些担忧和歉然。
柴荣嘴上说得好听,只是跟嘉善郡主表表衷肠,可天知道他到底会做什么。如果有第二种法子,贺宪真是不忍心让最疼爱的小女儿去陪人冒这个险。
可若非如此,又怎能做得天衣无缝?
他甚至连暗中保护的人都不能多派,只能去道家祖师爷前念了一夜的经,乞求庇佑他的女儿能平安归来。
※
晚饭后,趁着天色渐暗,苏澄让人准备轿子,抬他出门了。还带了几只箱笼,一路心情复杂的回了杜家酒坊。
还没走进那条巷,就见酒坊的伙计满身灰尘,似是搬完什么东西,说笑着去收工吃酒。
这是真的要走了?
苏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在轿中偷瞧着,也不打招呼,径直命人抬回了府。
虽然这个年过得不太平,但这么长的时间,老宅还是给修葺一新了。
纵是天色已晚,可院子里种了上百年的合欢花在雪白粉墙的映衬下,那绒球般的红花依旧开得艳丽非凡。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杜川迎了出来,他的衣服还没来及换,脸上的尘土还没洗去,厅里打了不少大包小包,明显要出远门的样子。
看着苏澄,分明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苏澄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就把头扭了过去,命人把带来的箱笼放下,嗡声嗡气的道,“有这些钱,你就是十年八年不开张,也不愁没饭吃了吧?”
杜川一脸的莫名其妙。
只听苏澄在那儿梗着脖子道,“年轻人没事干,出去闯闯是应该的。可你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还跑去离乡背井的有意思么?身子又不是多好,万一在外头遇着点事怎么办?哪里的大夫能有京城的好?”
听他絮絮叨叨的抱怨,杜川渐渐明白了过来。唇角渐渐堆积起忍俊不禁的笑意,可眼眶却渐渐潮了……
(福娃勇敢的tx了苏大先生,结局可想而知~~)
偶遇
伴随着墙头上噼里啪啦的红鞭,瑞安一身大红新装出了平王府的侧门。
身后是两辆扎着大红彩球的马车,拖着满满当当的嫁妆。为了方便上路,所有的东西都已捆扎妥当。四季衣裳、胭脂花粉,被褥床幔,脸盆碗碟,甚至子孙桶都装箱装笼,绑得结结实实。
临上车前,蕙娘亲自拿了一份嫁妆单子和一串钥匙交到瑞安手上,“你旅途不便,那些大件家具都不好带,便多给你多准备了些金银首饰,全锁在那口铁皮箱子里了,你可要小心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