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洁蓉一把将她胳膊抱住,颤声道,“表姐怎么能亲自出去?这,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外面还那么多男子,会坏名声……”
念福微微冷笑,忍不住堵了她一句,“你要是真心想劝,不如回去劝劝你家爹娘和祖母,至于名声,本是人挣出来的,可不是被几个男子多看两眼就没了的!”
将胳膊抽出,随着大门洞开,念福昂然走了出去,不见康洁蓉在后面微握着拳,眼神沉了沉。
“嘉善郡主到!”管家到底是有些经验,随着开门,就命门房高声唱喏,瞬间压制住了外面的窃窃私语,让众人安静下来。
只见传说中的嘉善郡主一不蒙纱,二不戴帽,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围观人群并不觉得失礼,反而有些肃然起敬。
毕竟,遇到这种事,主人家不是逃避推诿,打发几个下人出来敷衍应付,就已经代表着一种诚意。
跪在地上的谭夫人愣了愣,没想到念福会亲自出来。眼眸微闪,很快先声夺人又扯着嗓子尖声呜咽道,“郡主娘娘,求求你开开恩吧。您是有大福气的,有人给您放风筝,有人给您送花,还有这么多读书人给您作诗,可我呢?一个半老妇人,父母皆无,至今连个亲生儿女也没有,半辈子颠沛流离,好容易在沐府有了个安身之地,可你们母女一回来,就把我赶出了家门。眼下,我娘家不容我,连儿子也寻不见,这可让我怎么活?”
她又拿帕子大声哭了起来,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可怜。
旁边有人忍不住道,“就算是续娶的继室,元配回来虽应该元配扶正,可继室也应该算是妾室,这样逐出家门,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就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偌大的王府还容不下这样一个人么?”
……
念福耐心的等大家议论了一时,才望向管家,管家顿时高声道,“请大家静一静,我们郡主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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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是他的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谭夫人心中忽地有些慌。说实在的,跟念福也不是打过一次交道了,她知道这丫头极是难缠,只怕让她开口,又没好话吧?
念福才想开口,不妨康洁蓉也走出来了,畏惧而又胆怯的道,“表姐,还是把人叫进府说话吧,这里这么多人……”
谭夫人一喜,要是让她进了门,再想让她出来可就难喽!
念福微觉不悦,嗔康洁蓉一眼,走上前道,“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了,说不定从前还有在北市吃过我家水晶卷和煲仔饭的,别不好意思承认,有没有?”
“有!”人群中有人应了,露出几分笑容,气氛顿时各缓不少。
念福笑了笑,“那就是旧街坊了,所以我也不避讳,出来跟大家见一面。不过有件事我得解释一家,今天我家爹娘长辈全不在,就我一人在家。没办法,本郡主最近太出名了,只得躲在家里避避风头。”
这样打趣的话听得众人无不莞尔,只听念福又道,“解释一下,是让大伙儿知道,我可不是不守规矩,而是实在没办法才站出来,希望有些讲究规矩的先生不要见怪才好。”
就是一些老古董此刻也要暗暗点个头了,“放心,不会。”
念福这才望着谭夫人道,“这位夫人,她的事情刚刚已经跟大家说了,我就没必要再重复了。不过有几点,我想做个小小的说明。”
“郡主!”
眼看念福几句话,让场上情势大转,谭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泪,又抢在她开口前道,“走时王爷是给了我不少田产,可是今年天灾,那田地明年肯定歉收不说,还要投入不少银钱去赔补农户,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只要郡主开恩,肯让我进门,我情愿把所有东西都还回来,求郡主成全!”
她一面说,一面用力磕着头,很快额前就红肿起来,甚至渗出斑斑血迹,再加上那样满面泪痕,又狼狈又憔悴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
旁边有人忍不住。“算了。还是把她叫进去吧。郡主。您从前在北市赈灾,连那么多灾民都帮了,难道就帮不了她吗?”
管家急了,谭夫人又凄凄切切道。“只要郡主肯大发慈悲收容了我,往后您和王妃娘娘便是我的主母,便是为奴为婢,我也是情愿的。若郡主不肯容我,这天大地大,却无我的安身之处,我纵是拿着那些钱财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死在这里,望郡主好心,赐我一口棺材替我收尸。呜呜……”
话说得这样可怜。那些读书人更加听不下去了,纷纷劝道,“郡主,看她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妇人,您就勉为其难。收了她吧。”
连康洁蓉也红着眼圈,再次上前道,“表姐,她真的好可怜,要不就收了她吧?要不,她若真的,死在这里了,倒是不好了。”
念福转头再看她一眼,忽地高声应了一个字,“好!”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念福把目光落到谭夫人身上,“未免大家说我不近人情,那么我就依大家所说,把她收进府里来了。”
“爽快!”不少人拍起巴掌,而管家一脸焦急,要是郡主真把这女人收进门来,那才是要命!
可谭夫人却是暗露喜色。看来她这步棋走对了。这丫头再泼辣,到底太年轻了些,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可忽地,念福又道,“管家,拿笔墨来!”
这是干嘛?念福淡然道,“方才大家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她自己说只要能回平王府,就情愿为奴为婢,那咱们就白纸黑字写清楚,你今时今日是卖身为奴,往后名份上也能有个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