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回头得了欧阳康的小报告,也自放了心。
不过康家人也真是狠心,生生的让康守靖这样的大冷天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蕙娘听说了很是不忍心,把康家人请来,并点名要见康守靖才算是免了他的责罚。
念福暗自摇头,娘还是太好心了,幸好家里人口简单,要是多来几个,她这好打抱不平的性子真是要吃大亏的。
可沐劭勤却幽幽叹道,“你和你娘,都是这样好管闲事的性子,眼下在家,爹还可以护着你,日后……你可怎么办?”
呃……念福能说,其实她比她娘“心狠手辣”多了么?最起码,当陆滢再次登门时,她可是没有给她半分好颜色。
高绣茹获罪,陆滢的惩罚也就到了。
逐出宫廷,永不录用。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陆滢只觉得一生都被断送了。这甚至比从前她爹还在世,宠着妾室欺负她们娘儿几个还要让她觉得眼前发黑,在家枯坐了几天,实在是没有半点办法的陆滢,只能求了余三胜,找上平王府了。
如果现在还有人能救她,只能是嘉善郡主。
可笑吗?
原本被她各种瞧不起的乡下丫头,如今却是她认得的身份最为贵重之人。况且,念福也是个厨子。陆滢想,她应该能理解一个厨子想做出人间极品美味的吧?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郡主了。”在难堪的静默中等了许久,还是余三胜腆着老脸开口向念福求情道,“就算阿滢有错,可也不至于罚得这么重吧?她还年轻,这样一来,岂不是把她一生都毁了?”
感谢赵尚宫竖起的帘子,余三胜的尴尬与为难,陆滢的羞辱与不甘,清楚的全都收进念福眼里。可她是什么表情什么想法,却半分也不会被对方察觉。
爽吗?
还没有。想要求人,总要拿出点求人的姿态吧?念福挑了挑眉,开口了。
“余师傅,您说的我都明白,可这件事是皇上定的,您让我怎么帮呢?难道让皇上收回成命?这似乎不大可能吧。”念福瞟一眼站在后头,跟个木头似的陆滢,故作为难的开了口。
余三胜忙道,“当然不会让皇上收回成命,只要允许陆家用财帛来赎罪即可。”
咦?念福一愣。
因为陆滢也曾经给太后娘娘献过菜,说来那道鹅掌还是太后喜食之物,所以旁边的赵尚宫不方便直接插嘴这事,却可以悄悄给念福做了个科普。
原来大梁朝刚刚开朝,家底太薄,一穷二白,所以沿袭前朝规矩,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重罪,象轻些的罪名,是允许官宦人家拿钱来赎罪的。可这也是需要有门道的,没人帮着讲话,谁肯收这份钱?
念福暗自撇了撇嘴,看来无论什么年头还是有钱人有特权呀。
“余师傅,我初进京城的时候,曾经得了您颇多照应,按理来说,您好不容易管我开一次口,我应该立即答应才是。可是,您也知道,眼下不仅是陆姑娘受了罚,常国公主更加受了重罚,要是我去替陆姑娘求情,皇上允她拿钱赎过,那公主呢?是不是她也去寻人求个情,就能一切照旧?要说起亲近来,我虽是皇上的表妹,可公主还是他的女儿呢,这些比不了不说,公主还曾经立过那么多的功劳,未必皇上还能给我面子多过给公主的?”
这……余三胜无语了,念福说得有道理。为难的再看徒弟一眼,觉得这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陆滢咬了咬牙,从后面走了出来,到帘子跟前跪下了,“我……奴婢也知此事有些强人所难,但还请郡主看在同门的份上,救奴婢一回。”
这句话不长,却几乎是费尽陆滢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此时要是有个地缝,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她何曾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一天?
得跪在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面前,口称奴婢,颜面无存到如此地步?可是,比起被逐出宫廷的羞辱,她还是不得不收起骄傲,把自尊放下,跪了下来。
嗯,念福微挑挑眉,总算是有个求人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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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
这几天皇上的圣意一出,陆滢的天完全塌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根本不敢出门。可就是如此,家里人的冷嘲热讽还是无孔不入的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
只有母亲,陆文氏没所谓的跟她说,“不进宫也好,早些寻个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正经。”
太天真了!陆滢想,就凭她现在这样,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只怕是给人做妾就得被挑挑拣拣。当然,如果她彻底舍弃京城,远远的去到外地,兴许还能谋一线生机,可是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这辈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自从懂事起,就以进宫掌管御膳房,成为天下厨子的翘楚而努力。
陆家的传承教会她,只有在御膳房才能接触到最顶尖的食材,才能烹饪出最极致的美味。而亲身经历更加血淋淋的教会她,只有爬得更高才能接触到最有权势的人,才能成为受人尊敬的厨子。
眼下,她要是离了京城,顶多也就嫁个开酒楼的,然后跟他一起把生意做大。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有钱些的厨子,就算遇到个八九品的芝麻小官,还得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陆滢不要这样。
她要做的是站在众人之上,深得圣宠,不管是厨艺,还是在朝堂上都有一定份量的陆滢。她要让人仰视,而不是成天为了几两银子算计来去的酒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