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嫂上前拿起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见表面虽然光鲜,但里面却有些划伤破损的痕迹,明显是刚刚弄坏又补起来的。
欧阳康顿时火了,“你们米家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诚心想结这门亲,那就作罢!拿这样东西来糊弄人,是瞧着我们好欺负么?”
米富盛尴尬之极,支支吾吾的道,“欧阳少爷,真的不是这回事。这,这也是意外,小孩子不懂事……可临时又找不到新的了。”
章大嫂嘁了一声,“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临时发现坏了,你就不会赶紧再去买一个吗?拿着钱还怕喜铺不做你生意?”
米富盛徒劳的辩解着,“眼下过年,不是都没开门吗?”
章大嫂嗤笑起来,“都十四了,哪里还没开门?我家现就请了个喜娘,不如请她过来,新郎你赶紧跟她买去。”
“可……可眼下再买,不就误人吉时了么?”米富盛吞吞吐吐的说着,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出钱。
欧阳康觉得真没什么意思了。也根本不想跟他讲什么道理了。就算是二婚,可也没有这样不尊重人的吧?连成亲这样的大事都能如此儿戏,还能指望他怎么重视续娶的妻子?
“去告诉兰姑,这门亲事不用结了。米家也请回吧,横竖我们家也没受你们家彩礼,大家就此作罢!”
“嗳嗳,大少爷,你听我说……”
米富盛还想解释,可破园一众下人们同仇敌忾的开始赶人了,“走走走!瞧你家这办得叫什么事?有点来结亲的样子么?”
就在米家人自觉站不住脚。快被赶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兰姑出来了,到欧阳康面前跪下,“大少爷!我想,我想他们家也不是有意的。再去换一副新的凤冠霞帔来就行了吧?”
“对对对,我马上就去换!”米富盛见新娘子都出来帮他说话了,顿时底气大涨,“到底是订了名分的夫妻,哪有说变就变的?家里还摆了酒席呢,请大少爷消消气,我这就去换还不行么?”
欧阳康无法了,“兰姑,你可想清楚了。你确定还要嫁吗?”
兰姑惶惑无依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围观的一群人,心乱如麻。
米家人拿破了的凤冠霞帔来迎娶,她也不是不生气的。可她要是眼下不嫁,回头会不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若是此时替米家把难关过了。日后他会感念自己一辈子的吧?
左思右想,其实也不过短短一瞬,兰姑决定通情达理的做个好人了,“只要把这凤冠霞帔换个新的,也就好了。”
欧阳康没话可说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米富盛终于带着新买的凤冠霞帔过来,喜婆根本没时间梳妆,只能草草的给兰姑挽了头发,盖上大红盖头,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就慌慌张张的出门了。
欧阳康心里有些堵得慌,总觉得米家靠不住。可老太太劝道,“你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兰姑本性良善,兴许往后生儿育女,慢慢就会好起来了。这人呀,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往后再怎样,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了。”
欧阳康也只能往好里想了,可等到送嫁的钟山回来说起米家情形,又是一肚子气。
因一路催得急,好歹赶在午时前把兰姑送到,将堂拜了。可米家所谓的婚宴,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他家根本就没请外人,只是全家老小一起摆了两桌,那菜有许多都是过年剩下的,比破园每天下人们吃的还不如。所谓的新房不过是在米富盛的屋里贴了几个大红囍字而已,什么都没布置。
后来还是因为在破园闹过一场,又看兰姑带了那么多嫁妆来,米家有些不好意思,重在外面酒楼叫了一桌酒席来请钟山他们。不过那菜也就比他家吃的稍好一些,要不是给兰姑面子,钟山他们连吃都不会吃。
连最老实的墨云都道,“瞧他们家那些人的样子,都不象是好说话的。兰姑嫁谁不好,怎么偏要嫁他家呢?”
欧阳康也很无语,可路是兰姑自己选的,眼下堂都拜了,他还能怎样?只盼着日后会好吧。
米家。
直等钟山他们走了,兰姑这儿还没人照管。一大早的忙到现在,起初是没心情吃,眼下兴奋劲过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又不好意思自己出去要东西吃,只好忍着。
忽地门帘一动,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带着帮小孩子冲进来了,一下掀开了兰姑的盖头,拿手指刮着着脸道,“不要脸不要脸!丑八怪不要脸!”
兰姑给骂得又羞又窘,可她生性柔善,觉得不好跟这些小孩子计较。望那为首的小女孩,隐约猜出是谁了,勉力笑道,“你是紫霞吧,我听说过你。你要吃糖吗?我这儿……”
她才把春生斋的糖果捧出来,就被那女孩一巴掌打在地上,还凶巴巴的指她骂道,“你就这么没人要,非要嫁我爹来当后娘么?我可告诉你,你就是嫁来了,以后也别想管着我。还想讨好我?做梦!给我抢,谁抢到就算谁的!”
她一声令下,那帮孩子不客气的冲上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抢夺兰姑身后红纸包起来的嫁妆。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去拔兰姑头上的银簪子。
兰姑吓坏了,既不敢骂,又不敢动手,只能无力的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放下!”
可这帮孩子根本不听她的,抢了东西就一哄而散。而紫霞最坏,专门撕屋里的喜字,很快就把这屋子闹得一团乱。
“紫霞你这是在干什么?”终于。米富盛回来了。他已经看到被抢走的嫁妆了。上前劈手就打了女儿一个耳光。“早上毁了凤冠霞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眼下更本事了,胳膊肘往外拐,帮人来抢自家东西。你这败家丫头,是欠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