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先这样吧。谭夫人咬牙劝自己接受,只要留下,难道她还斗不赢一个乡下来的小妇人?在后宅之中,想要一个人不好过,那可是太容易的事了。
只她还在矛盾中劝服自己之际。沐劭勤淡淡开口了,清华如玉的脸上有怜悯,却没有半分松动之意,“若是二房。那须由正妻许可。长姐,你不如问问蕙娘,她可愿意?”
沐太后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再看蕙娘一眼,语气软了下来,“她毕竟也进门六年多了。碍不着你什么事,留下给你做个帮手,打理家计也好。”
她心想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蕙娘多少也该给点面子吧?没想到蕙娘径直摇头,“我觉得一点也不好。”
沐太后没想到蕙娘居然这样当众下她的面子。不由气结,“你怎么这么没有器量,不知道怜悯?”
蕙娘一脸无辜,“大姑姐,她可怜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因为她可怜,就让我把丈夫分她一半?那这世上可怜的女人有多少,难道我见一个就得往家里收一个,不收就是心肠不好了?将心比心,就说大姑姐你自己吧,难道会因为别的女人可怜,就把她收进家来,送你自己丈夫做小?”
沐太后给她噎得无话可说,半晌才恼羞成怒道,“难道哀家在这个国公府里说话就这么没人听了吗?你既如此蛮不讲理,那哀家也不跟你客气了。谭氏你带着成冠进来,我看这个家里究竟有谁敢赶你出去!”
念福这下气得不轻,这不是讲不赢道理,开始耍流氓了吗?
可沐劭勤上前一步,肃然道,“太后娘娘如果一定要让她们进来,臣等自无法阻拦。念福,去叫你姥姥姥爷收拾起来,我们走!”
赞!念福早想说这话了。
什么平国公啊,姐不稀罕!她又不是没本事没地方住,只要有爹有娘有全家人在一起,做不做这个平国公有什么要紧?
沐太后没想到事情突然演变成这样,她就一个亲弟弟,真要是沐劭勤走了,她还要这个国公府来装谭夫人这些个不相干的人,那才是脑子坏掉了。
“劭勤,你,你是故意要气我是不是?咱们沐家就剩你我姐弟二人了,你还要绝情的离我而去么?”
看老姐姐连眼泪也挤下来了,沐劭勤却转身一本正经的道,“长姐,眼下沐家并非你我二人,加上蕙娘和念福,是四个人了。我离开这个国公府,只为了不违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可不是弃长姐于不顾。”
沐太后给他气得有火也发不了,一肚子的憋屈。
眼看局势又要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谭夫人给卢妈妈使了个眼色,卢妈妈顿时又叫起来,“千错万错,全是奴婢一人的错,请国公爷不要生夫人的气!”
沐劭勤眉头一皱,才要发话,忽听门外有人道,“这贱婢确实该死,国公爷,请恕在下不请自来。”
声音清越,隐带磁性,那笑意吟吟,挂着两撇小胡子可不正是小凤哥柴荣?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换了身端庄新衣,人也显得大方得体了些,只那一双眼睛却仍是闪烁不定。不是高氏,却又是谁?
念福还在诧异之中,那卢妈妈见着高氏,忽地脸色铁青,咬了咬牙,她再看谭夫人一眼,那已是困兽陷入绝境时的了无生机。
“夫人,奴婢服侍您一场,没想到临了落得如此下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不敢埋怨旁人。只求夫人念着奴婢这些年的一些苦劳,赏奴婢身后一点颜面吧!”
谭夫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微微眨眼,似是答应。
不好!念福猛地会意,“快拦住她!”
已经来不及了,卢妈妈从袖中掏了一瓶早准备好的毒药,一仰脖全喝了下去。
柴荣快步打开她的手,那小瓷瓶摔在地上。残存的毒液烧出阵阵白烟,显然极烈性的毒药。
“断肠散。”柴荣看着耳朵鼻子里已经流出鲜血的卢妈妈,摇了摇头。
这一番巨变。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高氏慌了,赶紧连连摆手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当初,是她到怀安镇来打听蕙娘你们的消息,又让我把蕙娘你的铜簪偷来给她的。后来,也是她让我放火,说只要毁了念福的脸,就能让秀秀代嫁。这些事。可全都是她教我做的。后来上了京城,也是她想杀我,把我推进河里的!”
“你闭嘴!”谭夫人厉声将她喝止,“人都死了。当然任你怎么说!她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她难道是你亲娘吗?”
她又望着沐太后的方向跪下,悲泣道,“太后娘娘,就算是我管束下人不力。但卢妈妈好歹也是一片忠心为我。真要追究起来,这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她将高氏一指,眼神狠绝,“明知自己亲人的消息,却故意隐瞒下来。她难道不比卢妈妈更加可恶?如果国公爷一定要为了瑞安之事怪罪于我,将我们母子赶出家门的话,说不得妾身也只好做一回出格之事,上官府请求先治了她的罪!”
这话说得众人一哽,连蕙娘都有些无话可说。
高氏再可恶,可毕竟也是自己亲嫂子,真要是把她送了官,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个时代,一个家里出了罪犯,全家人都会跟着抬不起头来。甚至还会祸延子孙,连累得几代人都无法读书做官,做个平民都没资格。如果不是顾虑到这些,当初施家老二又何以会忍气吞声,只是不跟儿子媳妇来往了事?
就在此时,沐成冠因为发着烧,又一直在冷地里吹着风,更兼看到卢妈妈的惨死,受不住这刺激,小身板晃了几晃,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