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训不愧又不恼,只说:“我觉得我猜的很对,你就是从姚元崇离开之后变的郁郁寡欢,这可不就是相思病吗?”
十二娘震惊了,李思训怎么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她的近况,姚元崇的行踪,甚至他们的关系,她的心事,李思训都能准确的知道。这种感觉忽然让十二娘觉得很危险!
李思训见她变了脸色,忙说:“勿忧勿惧,我口风一向很紧,任何事情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而且,我对你并无恶意,今日巧遇你,见你似是有事想不开,便想开导你一番。这人生就如登山,向上看,会觉得困难格外强大,可是向下看,已克服的问题却那么渺小。一路上,有疲惫的时候,又退缩的时候,也有害怕的时候,但是只要坚持一步步往前面走,总能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刻。”
十二娘感激道:“多谢你的好意,道理我其实都懂,只是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就有很多顾虑,明知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却久悬不决,徒增了忧虑。”
李思训点头道:“的确,知易行难,这是人的通病,不过你聪慧伶俐,我相信你能够克服一切问题。”
十二娘微笑的谢道:“与你谈论一番,我胸中郁气去了大半,好受了不少。”
李思训回笑道:“若有幸与你做个知己,是我三生之幸。”想了想,他又说:“我之前所说的订婚提议,十二娘思考的怎么样?”
突然说到订婚,十二娘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我还未考虑好……”
“无妨,这个提议在我成婚之前,一直有效。”李思训说道。
拒绝
十二娘独自上山,虽与看守幕帐的仆妇打过招呼,但那仆妇见她久去不归,心中害怕,恰见王勃向幕帐走来,匆忙上前。
“五郎,不好了,高十二娘一个人进山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未见归,这可怎么办!”
王勃神色一紧,问道:“她一个人?往哪个方向走的?”
仆妇指着上山的阶梯说:“就是从这里上去的,我以为姑娘只是在附近走一走,所以没有跟着,岂料去了这么长时间……”
王勃虽知道十二娘的个性比较独立,做事也有分寸,但深山之中万一出了意外……
一想到可能出事,他就心乱如麻:“我去找一找,若半个时辰还不见我们归来,你就禀奏我爹和我娘,多派些人进山来找。”
仆妇躬身应了,焦急的目送王勃上山。
而山上,十二娘和李思训已开始下山,路上两人谈诗论画十分契合,一讲起李思训擅长的青绿山水画,他神色间就比平时多了几分飞扬,端的耀人眼。
“……我前几日有幸去拜会工部侍郎阎大人,他是人物画的丹青高手。他的画,线条刚劲有力,人物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笔触较顾恺之更为细致,当下倍受推重,他的《步辇图》更被圣上誉为‘神品’,十二娘若有机会,真应当去拜会一番。”
阎工部阎立本曾为唐太宗画《秦府十八学士》、《凌烟阁功臣二十四人图》,他的《历代帝王图卷》和《步辇图》是传世佳作,十二娘对他有所了解。
她眼神发亮说:“阎工部是当代大家,若能有机会拜会他,我自然是欣喜若狂,只可惜他位高权重、政务繁忙,又如何会见我这小女子。”
李思训说:“这可不一定,阎工部爱才若渴,若让他知道你的才能,必定愿意见你,说不定还会看重你。不如这样,你给我一副你的画作,我帮你引荐,如何?”
十二娘惊讶道:“可以吗?会不会很麻烦?”
李思训摇头道:“这有什么麻烦,若你的画让他看中了,他自然会见你,若看不中,我也只是费一句话的事情。”
十二娘笑着道谢,有些雀跃,脚下不甚,连滑两阶,幸而李思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十二娘另只手掩胸说道:“好险,差点就滚下去了。”
李思训叮嘱道:“站在高处,要格外注意,若得意忘形,一个不小心,站的越高,跌的越重。”
十二娘摇头笑道:“你啊你,今天怎么总是说些这样深奥的话。”
李思训笑道:“有感而发罢了。”
“十二娘!”王勃爬的有些急,看到十二娘的时候,着急喊出来,声调比平时说话略高了几分。
十二娘见他来找自己,不知怎的,下意识的把手臂迅速从李思训的手中抽出。大概是紧张,动作有几分生硬,便是这一刻,李思训和王勃两人同时若有深意的看向她。
李思训收回手背在背后,站在阶上笑着说:“这位想必就是名动长安的王子安了吧?”
王勃走上来,脸上带着几分肃意,说:“正是在下,这位兄台认识我?”
李思训与他站在同一阶上说:“在下李思训,字健景,最近经常听朋友说起你,之前太学同窗办的诗会上,我远远的见过你一次,但因有急事先走,未能与你拜会。”
王勃淡淡的应到:“原来是健景兄。”
他转而看向十二娘,说:“你怎么一人跑进山里来了,爹娘都在担心你。”
十二娘不想站在原地长谈,边下阶梯边说:“我一个人待的闷,四处转转,恰好与景郎遇到,就一起去了云起亭,没想到让你们担心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王勃在后面说:“原来你们之前就认识啊。”
十二娘“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思训接下话题说:“我与十二娘因画相识,曹夫人引荐我们切磋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