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官的指引,她到偏殿用饭,坐在里面,她对旁边的宫女说:“去将为皇后娘娘奉笔的高女史请来,我找她有事。”
宫女有些疑惑,但太子妃如此吩咐,她也只好这样办。
十二娘本在宣政殿整理籍册,没有在贞观殿侍奉,忽听人说太子妃要见她。今日一早,武后刚刚接到快报,说太子妃离京往东都而来,没想到快报刚到,裴氏已来,想到武后早上得到消息时的神情,十二娘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与传话的宫女一块往贞观殿走去,问道:“太子妃匆匆而来,可见过皇上和皇后了?”
宫女知道十二娘是皇后身前的红人,自然知无不言:“已经见过了,皇上和皇后在偏殿赐了宴,让太子妃吃完就回长安呢……”
十二娘微微点了点头,又听那宫女说:“太子妃的神情不太好,高女史一会儿要小心一些才是。”
十二娘见这宫女是贞观殿皇上身边的,肯主动与她示好以后恐有用处,于是笑着从袖中塞了一把铜钱给她,说:“待会儿有劳你早些把我喊出来,就说皇后娘娘在找我。”
那宫女心照不宣的收了,面上微微笑了笑,说:“我明白了。”
偏殿中,太子妃并未动筷子吃桌上的东西,见十二娘来了,便让旁边的宫女都下去,颇有些激动的问道:“十二娘,我之前让宫女给你传的信,你可收到了?”
她说的是元宵节那晚的信吧。
十二娘点头说:“是,收到了。”
裴氏不满的问道:“既然收到,为何不回信?”
十二娘劝道:“在奴婢看来,太子和太子妃完全无需打探皇上或皇后的讯息,多此一举反而会招惹事端,为了太子妃着想,奴婢才没有回信。”
“多此一举?房氏在洛阳大献殷勤的事情都传回长安去了,皇上和皇后如今如此宠爱沛王,你怎能说我多此一举?”
十二娘冷静的说:“太子为长为贤,如今皇上和皇后命他监国,已是昭显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只要太子处理好政务不犯错,纵二圣宠爱沛王,又能耐他如何?太子妃你这般做派,反落下乘。”
裴氏仿若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一般,愤怒的说:“想你刚入宫那一会儿,我待你那般好,生怕你受人欺负,如今好了,你受了皇后娘娘器重,举手之劳也不愿意帮我,亏李思训还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你。”
十二娘忍着委屈,说:“太子妃,十二娘正因记着你的情,才对你说这些话,有些时候不作为反而是最好的应对手段,您若不信,也就当我没心没肺不愿帮你吧。”
正好先前的宫女在殿外禀报道:“太子妃,高女史,皇后娘娘正在寻高女史,请她赶紧过去呢。”
十二娘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氏,也不知她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只好说:“奴婢先行告退,请太子妃务必思量思量。”
裴氏见她离开,满脑海里都在想着贺兰敏月对她说的话——
“皇后让太子监国,不过是希望他出个大错,好借机废除太子。你看看沛王如今势头无俩,皇上夸他、皇后夸他,连众大臣也拥护他。不仅沛王如此,连沛王妃也贤名远播,她一侧妃何等何能可以越过你太子妃的名头?不过是她的闺中密友在皇后身边替她通风报信罢了!如此一来,沛王和沛王妃想投其所好,起不容易?”
裴氏伤心又愤恨的想到:“贺兰敏月所说果然不错,我先前还不信,如今看十二娘不愿帮忙,分明就是倒向沛王一边……”
十二娘从贞观殿的偏殿出来没多久,就真的被武后召见。武后传令召见左金吾将军裴居道,也就是太子妃裴氏的父亲。
不用多的猜想,也知道武后要见裴将军是跟太子妃有关。
十二娘拟好懿旨正要送出去,武后突然问她:“太子妃中午传见你了。”
武后不是问话,是陈述事实,十二娘如实回答,说:“是,太子妃受到斥责,心中惶恐,希望奴婢能够帮她。”
武后对她的直言不讳表示赞赏,问道:“那你要如何帮她?”
十二娘说:“奴婢哪里能帮得上太子妃,太子妃只需做好本分即可无忧,旁的念想都是多余的。”
武后微微点头,说:“难为你这丫头能想清楚,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去吧。”
裴居道下午快马赶来,进宫与武后长谈一个多时辰,最后走出来时,面色沉重,并不停留,抓紧出宫去了。
眨眼新年将至,各处的贺礼都送到了洛阳宫,太子那边自然也有表示。与中秋节礼一样,东宫的新春贺礼是由李思训带人送来的,拜见了皇上皇后之后,李思训就找到了十二娘。
“你不要插手太子和沛王的争斗,知道吗?”他开门见山这句话把十二娘说蒙了,十二娘盯着他,问道:“我有插手吗?”
李思训神情莫测,说:“最近有些流言蜚语传入太子耳中,我只是叮嘱你一二,并无他意。”
十二娘想了想,说:“自太子监国之后,朝中流言蜚语四起,他们兄弟本无间隙,与其叮嘱我,不如查一查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切莫让太子被小人蛊惑才是。”
李思训点头道:“我最近是觉得有些不对,但……”
但太子顾及他跟十二娘的关系,已不是那么信任他,很多话都不对他说了。
李思训并未将这件事说出来,只苦笑一下,说:“皇家最怕的就是皇位之争,你身在宫中,又处在皇后身边,这种事情不得不防,有时候明哲保身是个不错的办法。你该避嫌的时候也要避嫌,与沛王妃那边……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