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纭冷冷一笑:“姨娘,他本领再大,可能大得过南荣景须吗?”
南荣景须!
红绸凝目,多年历练,从来不着喜怒的眼中怒火纵然,纤纭继续道:“不日,我们便要起身去京城,能够倚仗的只有自己!”
纤纭一语坚决,红绸回身,眼色亦凝了郑重:“纤纭,小心驶得万年船,南荣景须可不若王宝立、宋天虹之流,他并不好色,且权倾天下,如今皇上即位五年,亦不曾脱离他的掌控,言说辅政,实则掌控,这人尽皆知,他于言行亦颇为在意,在京城那种地方,更不会有官员公然流连于烟花之地,况且,咱们这‘胭脂楼’如今传言甚多,亦不宜再开下去。”
红绸顿一顿,又道:“总之纤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说着,门声轻叩,纤纭望去,再望一望略有担忧的红绸,秀眉微凝:“纤纭记下了。”
红绸方点头,转身开门,正见荣子修一身淡紫绸袍,立在门口,洒然微笑:“红姨。”
红绸亦笑道:“好了,你与纤纭聊吧,我便不打扰了。”
荣子修拱手进屋,红绸轻轻带上房门,荣子修转身,纤纭墨青色长裙清素得令人无端心冷。
五风流子(9)
纤纭缓缓坐下身去,并不多看荣子修一眼:“这个时候来,可有要事吗?”
“有。”子修声音略有沉重,纤纭抬眸,他从来温笑如玉的脸上,今日,却似被阴云笼了浓重黯色,纤纭心上一颤,脸上却不露痕迹:“若是又要与我说教,便不必了。”
说着,随手倒上杯露水清菊茶,早菊的清香杳杳如烟,弥漫入人心深处。
子修似安宁下一些,方道:“不是,子修听说,红姨打算关掉‘胭脂楼’,你们……要去京城。”
薄玉杯沿在粉唇上一触,微微冰凉。
“公子的消息到真真灵光。”纤纭侧眸,水光映照在清眸之中,迷离不清。
“是红姨告诉我的。”子修一叹,负手,踱步至窗边,推开红木雕窗,清秋凉风,悠悠送爽,却令人无端心浮气躁:“你……又要去杀人吗?”
纤纭目光一凛,薄玉杯便在桌上重重一落:“对!怎么?公子又要横加干涉吗?还说,不是来说教的?”
荣子修豁然转身,眉心纠蹙:“是又如何?绯纭,那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戒备森严!你即便得手,又怎能逃出将强兵胜、固若金汤的雍城?”
“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神通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纤纭挑唇冷笑,神色清明却讥诮:“怎么?你的本领到了京城就不灵光了吗?”
她的眼睛仿佛无情云天,霎时便可狂风暴雨、风云变色:“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请你远离我!不要……再靠近我!更不要对我有这么许多不知所谓的说教!”
“绯纭!”荣子修声色一厉,一步跨在纤纭身前:“京城不是你说杀人便可杀人的地方,更不是你说逃便能逃,说走便能走的地方!”
“所以呢?”纤纭豁然起身,眼神凛凛:“况且,你又怎知我去京城便定是要杀人的?”
子修一怔,纤纭语无波澜,可目光却冰冷如初。
不是杀人吗?那么……
五风流子(10)
见他疑惑,纤纭方缓缓平下口气,重又坐下身去:“听闻当今圣上后宫凋零,皇后贤德,正自广征美女,荣公子想,以绯纭姿容,可能入帝王龙目否?”
“什么!”荣子修大惊,几乎不可置信的望着纤纭,女子一身肃穆难掩芳华的绝色容颜昂然扬起,那一双冰冷双眸,熠熠闪耀着灼热的嘲讽:“很惊讶吗?若你不能帮我,便从此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几乎决绝的一句,叫子修心头陡然剧痛,本是风流俊魅的眼,顿时失色如灰暗冷潭:“你……为什么?你可知……那皇宫几乎是所有女人的囚笼,当今圣上专宠辰妃杨氏,便是尊贵如皇后,亦不可分走她半分宠爱,你又何必去做这等傻事,叫自己陷在那金煌的死牢中?”
子修紧握折扇,眼神冷冷一暗:“还是……荣华富贵于你,便真如此重要?”
“当然重要!”纤纭坚定目光,望在子修沉痛的眼中,无丝毫退避:“公子莫要忘记,绯纭出身青楼,烟花女子又哪来那么许多洁身自好的贞洁烈女!专宠?哼!荣公子所知倒真切!”
淡淡流香,熏着炉内片片尘屑,飞作香烟徐徐,女子一脸决然、男子终究一声叹息!
“我……竟看错了你!”子修咬牙,沉痛的目光此刻再无光色!
“不错!你看错了我!我不但是冷酷残忍的杀手,更是爱慕虚荣的女人!”纤纭眼神咄咄,迫人犀利,绝色容颜微微泛着桃花冷红:“所以,若荣公子不能帮我入宫!那么……便不要多加阻碍,否则……”
目色如刃,纤纭没有说下去,轻软的墨青色绫绸拂过身侧,只有一阵淡淡兰香钻入鼻息,子修略一失神,随而便紧紧拽住纤纭飘长衣袖,纤纭转眸,男子眼神如同曾展翅翱翔的雄鹰被倏然禁锢般、怆然而无奈:“绯纭,一定……要这样吗?你可知,本朝甄选嫔妃,皆要有显赫的家世,至少也要是七品官家,又或是名流商贾方可有资格进入‘玉廷宫’待选?若你有足够强大的背景,丑也是美,若你势单力孤,美也是丑!”
纤纭身子一震,片刻,狠狠甩开他紧拽住自己的手,目光依旧坚决,转身便去。
荣子修却再次抓紧她,这一次,触手之处是一片柔软凝腻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