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边有个妇人上来,还怀着孕!”刑朔看了过去,见那妇人的贴身丫鬟用伞遮住她大半,只能看到妇人挺着大肚子,明明不便却又笨拙而急切地朝寺庙里赶,皱眉道:“也不知哪家的郎君对妻子这般不上心。”但也只是轻轻扫一眼,刑朔很快就收回目光。大殿门口,王允明刚接到寺庙外有十二卫的消息,就又有人来报,说夫人往这里来了。王允明当即皱眉:“她怎么来了?”话刚完,就看到了从走廊急急往里走的沈岭兰,满脸焦灼,衣服大半已经湿透,发髻也歪了,整个人没有了半点诰命夫人的端庄淑德,只能用狼狈来形容。王允明走过去,拦住了沈岭兰,对一旁碧儿斥道:“夫人正怀着孕,你们带她冒雨来此,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王允明嗜血成性,自带戾气,平日常人就不敢靠近,如今发了火,吓得碧儿当场一颤。“是我非要来的,不管碧儿的事。”沈岭兰挺直脊背,仰头看着王允明,不卑不亢道,“你让开,我要去见师兄。”王允明半眯了眼看着沈岭兰,道:“十年了,你果真还是死心不改。”沈岭兰语气冰冷:“同床异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好得很。你的大师兄就在客堂呢,你去了不要后悔。”王允明冷笑一声,对一旁守卒道,“放她过去。”守卒愣了下,王允明又说了句:“放她过去!”两侧守卒立即让开道来,沈岭兰没有丝毫犹豫,由碧儿搀扶往客堂而去。众守卒再次站回原位置,王允明闭眼呼出一口气来,再睁眼时目露凶光,转身拔剑将一个守卒斩首,其他守卒顿时噤若寒蝉。王允明将沾血的剑举起看了看,问其他守卒:“刚才夫人来过吗?”众守卒齐声道:“属下并未看见。”王允明又问:“那到时候客堂内的人都死了,夫人却恰好在其中,沈大人问起怎么回答?”众守卒一愣,其中一个守卒先反应过来道:“屠原奸细罪不容诛。”其他守卒跟着道:“屠原奸细罪不容诛!”客堂内,褚匪和赵凉越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声争执,而后便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了,且来者的步子有些笨重,应该很吃力。两人相视一眼,都面露疑色,起身朝门口看去,皆是一怔。“大师兄!”未等赵凉越开口问,沈岭兰已经由碧儿搀扶着进了堂内。看着已经身怀六甲的沈岭兰,褚匪忙两步上前扶她坐下。沈岭兰紧紧攥住褚匪的衣袍,缓了好几口气,道:“大师兄,项冕让我带消息,提到了火树银花,还要我来学怎么制作,怎么放。”褚匪和赵凉越闻言皱眉。火树银花是江南墨客对烟花的别称,烟火的制造古今有数法,却独独离不开火药。两人思忖稍许,便明白是夜渊的人在恒恩寺设法放了火药。褚匪让碧儿先带沈岭兰去侧房换身干爽的僧衣。赵凉越拿出竹制短笛吹了几声,外面暗中的侍从很快回应,不多时,柚白就绕开外面守卒回到客堂内。柚白道:“公子,我找了好几圈,根本找到你说的那个老秃驴,骠骑营也没找到。”“别找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赵凉越道,“夜渊的人在恒恩寺备了火药,想要将我们和骠骑营一并铲除,但仅凭我们的人马找出火药位置显然不可能。”柚白一惊:“火药?可是我逛了这么久,并没有闻到火药味,那些骠骑营的人也没有闻到啊。”“所以定是用其他气味盖住了。寺庙之中,也只能是焚香大殿和存香的侧室,或者是做饭的厨房,又或者是茅房等地。”赵凉越道,“只要王允明能信寺庙中有火药,他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找出来并不难。”赵凉越:“所以,当务之急是让王允明相信火药的存在。”褚匪点点头,想了想,到一旁书案前取了笔墨写下一封密函,赵凉越看了眼,所书内容竟是让刑朔速速回京,宁州案证据已送回京中,褚匪和赵凉越则早已将火药藏于寺庙之中,要和骠骑营同归于尽——全是反话,全是假的。褚匪将信函装好,交给柚白,道:“将此信交给暗中的京墨,你和他一明一暗演上一出戏,造出鱼死网破也要送出这消息的假象,让王允明自己抢下这封信函,他自然就信了。”柚白收好信函,趁外面守卒注意的间隙,越出窗子离开。这时,碧儿扶沈岭兰出来了,赵凉越将旁边煮茶的炉子搬过来,将炭火拨大了给沈岭兰驱寒,沈岭兰和碧儿微笑道谢,赵凉越唯一颔首,退回另一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