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叫我小道士,还四百年的道行,好大的口气,惹恼了本尊的小暴脾气!你打听打听,就是山东巡抚沈应龙也要敬本尊为上宾,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看你也长我不了几岁,竟敢这般撒诈捣虚。哼,连起码的是非心都没有,善者自有善应,恶者自招恶来。怎么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呢?听之任之,再去祸害别人,这不是本尊蓝青玄的性格。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小个子道士像是受到了轻视侮辱,气愤地向楼门吼着。富家公子一声惊呼,看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享誉大江南北的扶乩大师,大名鼎鼎的蓝玄青?”“本尊正是蓝玄青。”道士骄傲地眉毛上挑,“我今天就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倒是要看看毒药是谁放的,狂徒如此歹毒居心何在?”三公子却心有顾虑,“道长,还是报官吧,你就是占卜出凶手来,我们能拿他怎样?再打草惊蛇让他跑了,不是得不偿失了吗?”马婆子也不赞成扶乩通灵,“是呀,这楼里都是老人孩子,万一凶急跳墙,伤及无辜可如何是好?”“难道你们怕了不成?阳明先生说过,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凶手是你?是你?还是你?”蓝道士用手随机地指点着众人,“嗨呀,你们是做贼心虚,还是胆小怕事?本尊施展扶乩术定要他原形毕露,而且凶手必定在垂香楼之中,这是不容置疑的,那两个受害者除外。”看来他是心意已决,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说做便做开始扶乩,让楼里的人们见识到蓝道士雷厉风行、直来直去的性格,他让婆子充当其助手鸾生,从包裹里取出一叠纸钱,吩咐金钗到墙角烧了。然后在大厅的正中位置,选了张八仙桌,放上蜡烛和香炉,烧香点烛,请神下凡。又将两把椅子对置,拿出个红漆的木盘,叫步摇去灶台承来炉灰,放于桌面之上。再掏出个筲箕,安上个捆成丁字形的小木棒作为乩笔,一人一边轻轻托起,悬于木盘之上,待乩笔异动解读。这个不是叫做问米吗?刘庆东在香港鬼片里见过,演员有清丽俊俏的朱茵,和看了就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婆罗兰,只是那是用的米,不是用的炉灰。看那正襟危坐的道士,煞有介事地口中念念有词,把楼里的气氛烘托得异常诡异恐怖,突然马婆子身体一震,接连不断地使劲吸着凉气,像溺水之人拼尽全力侥幸浮出水面,她嘴里咯咯直响,眼神游移,抬着筲箕的双手开始轻微抖动。“来了,来了。”道士低声提醒着大家,“仙从哪里来?”那乩笔在白灰上剧烈地抖动着,看来附体的神灵很是紧张兴奋。“从后厨来。”蓝道士读出胡乱划出的痕迹,不仅他弄得莫名其妙,其他人听后更是毛骨悚然。道长接着问道:“仙是何姓氏?”又是一阵笔走龙蛇,“小老儿姓甄,名不成。”待读出内容后,躲在王老爷子身后的韩香颤声道:“甄老店主,这儿的前主人,大家都叫他五爷。我就是从他手里买下的这座楼,就住在鼓楼北面。据说他父亲之前生了四个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可第五个生出来还是个男孩,所以给他起名叫不成。”可能此时大厅里阴气太重,只感觉她浑身发冷,上牙打着下牙,“他几天前死了呀!好像今天下葬啊。”经韩香这么一说,蓝玄青有些泄气了,“出师不利,请来的是个小鬼,魔法可以说是没有,怕是不给力呀。”他失望归失望,还得往下接着问,“甄店主,你今日出殡怎么没去阴间报到啊?却抽空跑来垂香楼,意欲何为呀?”这时,婆子咧了咧嘴想笑可没能笑出来,筲箕上的木棒写得飞快,还得由精于此道的蓝玄青辨别出来,“鬼门关暂时关闭,首殿阎王换人交接,趁机溜出故地重游,驴肉小酒闻闻香气。”那通灵的婆子两眼直勾勾地瞅着道士,好像在问你懂我的心思吗?“十殿阎王是天帝册封的,怎么说变就变呢?而且首殿阎罗王是铁面无私、刚直不阿的包拯,他是触犯天条了,还是得罪哪个教主天尊啦?”乩笔在不停地写着,“为冤魂讨公道,屡放还阳引起众怒,阎罗王包拯退居五殿,秦广王高升代之。”这下大家明白了,是首殿阎罗王包大人仍延续在阳间嫉恶如仇的作风,破坏了阴曹的潜规则,被地府官吏组团打击报复啦。“甄老先生,我们先不说开封府包大人,也不讲阴曹地府的阎罗王,只想问问您垂香楼里的投毒案,你知不知道是谁往茶水里下的毒啊?”道士不想耽搁时间,直接切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