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保护杀手的杀手,是比杀手更不见天日的存在。但这些都没关系,最可怕的是他肮脏的心思被突然戳开。照片被宫沉发现了,那时候的他只是迟厌,不是宫宴!他被宫沉踩在脚底,照片被撕碎扔进水里。宫沉弯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他有多低贱,有多见不得光:“迟厌,你喜欢兮儿?”“你觉得你配吗?一个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奴隶而已。”宫沉出生贵族,是皇室,他自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理所当然得到一切最好的,理所当然被很多人服侍。在他眼中,奴隶就是奴隶,肮脏低贱,就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妄想!而迟厌,卑微如泥,却依旧有片刻仰望天空的机会。那是他心中唯一一片,不曾肮脏过的净土。可是那一瞬间,他的卑微心思,他的妄念被撕裂开。被宫沉狠狠地踏碎,他觉得自己只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可是后来啊,他发现……他好喜欢一个人。只是那么卑微地悄悄地保护着她,用命护着她就好了。明明只是这样小小的渴望,也要被践踏撕碎吗?他什么都不要,只是有个悄悄喜欢她的机会,原来都是他的奢求!“迟厌,做好你的份内之事,我要弄死你很容易。”“要不是看你是兮儿亲自挑的人,你早就死了!”那时候的宫沉,想要碾死他怎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保镖,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他没有,不过是因为不想在祸兮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而迟厌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了。对祸兮来说也不过是死了一个护卫,她还能重新找,重新培养!一想到会有旁人代替自己去保护她,他眼底就渐渐溢出血光: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死!他将灵魂出卖给恶鬼都好,他要变得强大。他要保护着这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孩儿。他从泥泞里长出来,野蛮生长,不知道什么是骨气。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所以他卑躬屈膝,匍匐在宫沉的脚底,求他放了他。九尺男儿,本该顶天立地,可若他从不知天的方向呢?他跪在地上,任由宫沉的鞋子踩在他的脸上。他的视线甚至不敢去看被宫沉撕掉扔进水中的照片。因为只要他越在乎,那么就会激得宫沉彻彻底底毁掉那照片……他的心都破碎了,却不敢再去看那照片一眼。他嗓音低哑,带着一种极低的姿态,请求道:“属下……知错了!”“错在哪里?”宫沉挑眉,他高高在上,连他的鞋底都比迟厌的脸干净!“错在……对主上存了妄想,属下卑微如泥,主上是云,云泥之别……我不配!”“再说一句,你不配!”“我不配!”迟厌跪在地上,眸色苍白麻木,连眼泪都没有。他不会哭,一个从小受苦长大的男人,早就没有多余的泪去流了!“是呢……你不配,下去领三十血鞭!”“属下……领罪!”仿佛繁花簇簇,醉了迟厌的流年宫沉大摇大摆地离开,他是贵族,生来尊贵,所以理所当然是上位者。而他呢?他最大的罪,便是出生卑微,没有父母,生来为人厌恶吗?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他曾一次次拷问自己。可是即便过得再苦,他也没有想过自杀。每个人生下来,每个人活着,或许痛苦。但既然来世间一遭,便要活下去,活着……就算痛苦。或许啊,下一刻还是能够找到一丝光的。他的生活艰难到低入尘埃,可是他还是从不曾气馁。他可以为了一口饭和野狗争,可以为了活下去进入地下卖场成为奴隶。成为斗兽场上与人搏斗,与兽搏斗的低贱奴隶。他从未怪过任何人,就那样蛮横倔强,野蛮地生长!直到遇见了祸兮,他的心脏突然跳了跳。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暗自发誓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他心中唯一的女孩儿。在宫沉离开以后,匍匐在地的男人才缓缓爬起来。跳进水中把已经被撕碎的照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带回去烘干,然后重新拼凑。虽然画面都模糊了,可是这照片就跟当初小姑娘送给他的红色围巾一样。即便被所有人糟践得肮脏又灰暗,他还是悄悄地洗干净,藏起来,将之视若珍宝。他去领罚了,三十鞭子差点要了他半条命。浑身是伤让他暂时没办法陪伴祸兮出任务,他躺在狭小灰暗的房间里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