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想起李爻曾将身份比作手腕上的黑镯子——“有的人套得紧些,非到万不得已是拿不下来的,否则必得削肉磨骨,或者自断一腕。”
每个人自有枷锁,所以太师叔才叫他难得糊涂么。
想到这,景平被李爻无处不在的善意温柔了眼神,嘴角弯起个小小的弧度。
“到了。”松钗一句话,拉回了景平对某人分别片刻便缭绕而起的惦念。
二人翻身下马。
眼前这象姑馆名为春衫桂水阁,所谓“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雪过书堂”,很是风雅。
迎客掌事显然是认得松钗,见是他来,笑着小跑过来,招呼小厮将二人的马匹带去喂草料:“秦公子来了,”他点头哈腰,看出松钗对景平礼待,忙招呼着问,“这位公子看着脸生,头次来吧,仙乡何处啊?”
松钗笑道:“这位是都城邺阳来的景大人,总听我说咱这比都城的楼子好,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可别露怯。”
掌事的赔笑:“邺阳最有名的该数月漉烟韵阁了,但那地方多是姑娘,和咱这不一样,这要说嘛更了解男人的,还得是男人。”
松钗一拍巴掌:“对不对?你说对不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却不信,所以今儿个,你把那个谁……”
松钗报菜名似的一连点了十来个人的名字,“都叫来让景大人看看。”
晋国境内,有很多男妓馆。从前朝到当今,文人墨客对男妓的包容度不知比对女子为娼高了多少倍。儒风雅士需得活在天理人欲的克谨之下,好男色便成了文人贵胄最后的遮羞布。与同性玩乐,可以仅限于玩乐,玩过之后弄不出孩子,不用负责,更可摇身一变口称“知己”,实乃辟开了一方少遭唾弃的艳田。
掌事听了松钗的要求,接过后者递去的一小锭金元宝,柔雅一笑,领二人到院中院去。
这地方幽静极了,与主楼堂中的喧嚣热闹截然不同。
院门打开,入眼是座木质平层小楼,颇有晋宫之风,小楼侧面一湾露天温泉,烟煴着白雾,将泉池周围的梅花缭绕其中。凉风送香,温润的梅花气息似有似无地勾引着客人进屋去。
松钗对这地方很熟,招呼景平随意,那掌事的给二人上了茶酒吃食,便依着松钗的吩咐张罗人去了。
松钗见景平拘谨,笑道:“大人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么?”
呃……
如果去月漉烟韵阁找李爻那次不算的话。
“我……很明显吗?”景平问道。
松钗笑笑没回答,只是道:“大人想想王爷,他若是来了,会如何应对,可能便会好些。”
景平一想,依着李爻那性子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