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妃身边的男子因畏惧紫嫣,早就吓得面色如土,现在看到毓妃柔曼如蛇地缠上身来,唯恐触怒紫嫣,一时间躲避不及。毓妃却是容不得他躲,也不忌讳是在人前,顾自将手臂缠得更紧了。
紫嫣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一手栽培起来的侄女,亦是她在宫中最得力的帮手
“你看看你现在这种样子,跟个妓女又有什么两样?”紫嫣冷哼,她看向毓妃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和嫌恶。
“妓女?呵呵……”毓妃听到这两个字,笑得愈发花枝乱颤,她手一抖,将酒樽使劲地摔在地上,猩红的酒液霎时暴溅,洒在她玉黄色的群裾上,点点若落梅残影。
“姑姑是在教训我么?”毓妃一改刚刚的颓委不振,神情一下子变得犀利明亮起来,眉梢眼角锋芒毕露,白玉般的眼脸飞翘着根根幽黑的睫毛,衔着一抹凛冽若冰的傲然。她就是这样,从容不迫地与她的姑姑——紫嫣对视着。
毓妃是紫嫣亲自调教出来的人,长年带在身边,耳濡日染,她的性情跟紫嫣竟也有了几分肖似。
“哈哈……”毓妃放肆地大笑,将缠绕在唇舌间的秀发拨到颈后,口气中含着如火药般浓烈的讥诮,“姑姑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觉得还有脸面来教训我么!”
颜倾天下怅望千秋一洒月7
紫嫣闻言一愣,毓妃就像一头敏捷的猎豹般,死死地盯紧了紫嫣眼中一瞬而过的动容,她脸上讥诮的意味更加深刻,深刻得潜入唇畔一丝微妙的笑纹中,一面笑一面摇头道:“我的姑姑呀!您说这湘王也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还眼巴巴地想着鱼雁传情,他哪里知道,姑姑现在怎么还会有闲心情去理他?”
我心道不好,侧首看紫嫣,她却依然还是一副波澜不起的样子,只是冷冷地,冷冷地看着毓妃借酒发疯。
“湘王他确实是不识相,姑姑现在就算守了寡,也有不少人,等着姑姑去轻怜密爱呢,排队都不见得能轮得到他?”毓妃尖细着嗓音喊道,在“不少人”这三个字上刻意落重了语气。
毓妃酒意上来了,她晃晃地扶着额角,但神色忽然变得极其认真,伸出一只指骨纤纤的手,郑重地扳起手指来,双眼笑得弯弯如细月,白牙咬着嫣红的唇瓣,益发婉媚撩人,她露出一点懵懂,说道:“姑姑,屈指算来,湘王都是您旧爱的旧爱了,要说那位名满天下的庞家大才子,才是您的旧爱啊,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说起这新欢,可就更加了不得了……”
旁侧跪着的那些人,看到毓妃这般放纵大胆,惊惧万分,个个都是汗如雨下。
紫嫣眸心掠过一丝愠色,森冷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闭嘴!”
简短至极的两个字,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毓妃今日却像是绝意豁出去了,神情坦荡,眉目间愈加凛然无惧,她捂着胸口恣意地大笑了一阵。她抬起头时,又佯作迷惑道:“怎么了姑姑?我为什么要闭嘴,又何必闭嘴?其实跟姑姑相比,初儿不过就是学了姑姑的一点皮毛罢了,又何足道矣?”
毓妃的字字句名刻薄如刀,蘸着主人浓郁的怨毒向紫嫣袭去。这时,她莲步轻转,柳腰纤纤,宛若蝴蝶折翅般娇柔无力地倒在一人的怀里,一取迷离的眼眸狐媚漾漾,摄人心魂,红泽的柔唇裹藏着丁香小舌半吐未吐,玉笋般的指尖划过那人的脸庞,裙衫半掩玉体,其场景当真是淫荡不堪。
此时,紫嫣神色深凝,只是隐忍未发。
毓妃吐息如兰,桃腮微红,眼眸顾盼流转格外的娇妍。她低垂羽睫,似是蕴着一腔盈盈欲落的委屈,“姑姑只准自己州官放火,怎么就不许初儿百姓点灯了?要想想,咱们都是女人嘛,风华正茂,可惜这绮年玉貌无人怜。姑姑耐不住寂寞,初儿怎的就能耐住寂寞了?姑姑不在意皇上是否宠爱,那么初儿呢?”
毓妃犹嫌不足,一脉拖长了慵慵的语调说道:“姑姑自己跟人家恋奸情热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初儿闺中冷清呢?”
她的这些话说得实在过分,恋奸情热这等市井下流的言语,从她口中说出就像是再平常不过,任谁都听不入耳。
紫嫣面容冷冽,指着林衡初厉声道:“你自己淫荡就不要硬拖上别人!”
“淫荡?站在这里的人谁不淫荡?或者这个宫中人谁不淫荡?”毓妃顿时笑得捶胸顿足,如同昕到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眼角都有泪水沁了出来。
她双眼圆瞪,目光诡魅而幽森地扫过殿中的每一个人。
“你!”她的目光从我身上剜了过去
“你!”她又看了紫嫣。
一直胆怯地瑟缩在旁边的敏妃,看着近乎心智失常的毓妃,眼见着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扑上来扯住她,“毓妃……”半旬劝阻的话还未说出,就被毓妃浑身散发的凛冽气势压倒了下去。
“还有你……”她扬手抽了一个耳光,将碍手碍脚的敏妃远远地扇了出去。
“还有被当成替罪羔羊死了的灵犀!”毓妃怒视着我们所有的人,撕心扯肺地大叫道:“咱们这宫中谁敢说不是荡妇?这淫乱宫闱的事难道做得还少么?呵呵……别的不敢说,咱们这轩彰一朝的后宫中就是荡妇多!”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言既出,简直犹如天崩地坼,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不能仅仅用惊愕来描述了。
“放肆!”紫嫣将案几上一套粉光绿石杯盏拂落在地上,她已是怒不可遏了,转向左右,“来人!将这个疯子拖出去……”
“慢着……”我忽然出声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