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彰七年六月十九日,柯尔失守,翁戌摩珂带残兵撤回鄢都。
轩彰七年八月初六,僵持了九月之久的狄耶城攻破。
轩彰七年八月下旬,边境四处流传着貔貅将军翁戌赤璋战死身亡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时间北奴人心惶惶。
轩彰七年九月初,老北奴王耶历歌珞,退位蛰居六年后再度复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废除了其子耶历弘的王位,将其幽禁别宫。他则重登大宝统治北奴,并且任命回鄢都勤王的翁戌摩珂为上将军,接替其父的位置。
轩彰七年九月中旬,耶历歌珞下令退守到擎帘峰、落铁峰、绛华峰一带,并控制邱鹿原,凭险峻独特的地势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屏障,鄢都及周遭诸城固若金汤,从此,胤军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无法再行进半寸。
日子已迫近十月底,又是一年冬季来临。天际黛云低垂时,鹰隼振翅在原野上盘旋哀号,渐渐地有一场一场的雪花飘下来,枯黄连天的衰草蒙上一层斑驳的白色。不等来日,极目望去又是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的景象。
我和奕析在柯尔北侧弥杉一带会台,几月不见他看起来清矍很多。我刻意地回避着不说话,几日下来相处冷淡。
瀚海丈冰,愁云惨凝。
我坐在暖帐中闲闲翻着一本《武纬》其四,与我在颜府上看过的只字不差,不禁佩服妈妈博闻强识,过目不忘,时隔多年后还能将风祗中的典籍完整地默写出来。姽婳立侍在我身边。帐内悄然,唯有架起火盐中红焰“滋滋”爆鸣。
须臾,伏眠士卒推搡着三名五花大绑的人进帐来,我神色淡漠地扫过他们一眼,这三人就是我费了不少周折后才在弥杉捕获的,参与修葺设计北奴王陵的工匠。
其中有两人面容黧黑,身形瘦削,垂头跪在地上不发一声。还有一人生得体格魁梧,狮眠虎鼻一双凶光暴露的狮环眼直指盯着我,嘴中不时地吐出难以入耳的秽语,被反绑着还不安分地扭动两个士卒一左一右发大力气才制住他。
元君的性子哪里是按捺得住的,右灵活手轻翻,一道流光般的白绫在手掌f飞出,“啪”像是掴耳光一样在那人脸上狠狠抽了一汜,那蛮子被打得一时愣住,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若无物的白绫在人体真气的驱使下,抽下来就像有形的手掌那般有力。
我轻轻“咳”了一声,元君才把飞到半空的第二记耳光收丁回来,神色中带着三分不情愿一旁丹姬柔艳地嗤笑道:“元君,你以往可都是抽双响,今天变单鸣了。”
元君哂笑,轻蔑地横了丹姬一眼。
对于姽婳之间存在的冷嘲热讽,我见得多了,只要不起内讧我就装看不见。我优雅地将《武纬》放下,细眯着双眸打量他们,半刻后才轻柔地启唇问道:“你们都是北人吗?”声音柔曼委婉,如风过浮冰般悦耳,让人嗅不出一分危险藏在里面。
“还是胤人?”我神色澹澹看着地下跪着的三人,皆是沉默不语,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北人还是胤人?”我容色依然平静地问道,话中却隐隐透出压迫那两个黑瘦的入伏在地上,跟蚊子叫一样地说道:“我们是居住北地的胤人。”
我神色柔和地一笑,面七覆着的轻薄鲛纱,随着如兰香暗涌的呼吸微微浮动,我说道:“很好我也曾是胤人。”
这时那生相粗犷的男人困兽般地吼了一声,惊得押着他的两名士卒差点趔趄着后退,那人破口骂耶两人道;“你们两个怎么了?那妖女说两句话就把魂都勾走了!”
狮环眼怒视我道:“老子知道你要问王陵的机关图!想撬开老子的嘴门都没有!”
“哦。”盈盈笑意中带着一丝玩味,我道:“原来你知道留你一命的价值在哪里。”
“告诉你这个妖女,老于是铁铮铮的北人,浑身有的是血性,出卖北奴王室的事,你就算千刀万剐了老子,老子也不做!”那人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喉咙间剧烈地“咕噜”一声,朝我的方向吐出一大口黄浊的唾沫。
我避闪及时,那口唾沫落在主帐的白羊毛地毯上。元君瞥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嫌恶地切切骂道“这个北人!别到时候没问出什么,倒弄脏了自己的地方。”
“那么,你们呢?”我放缓声音问另外跪着的两人
那两人面面相觑,再抬头时眼睛里尽是视死如归的坚毅,说话时底气也十足,“要杀要剐随你我们绝不会背叛北奴王室!”
“呵呵。”丹姬笑着走到我身边,火盆中滋滋红焰的光芒投在她身上,宛若一支皎皎雪莲花染上浮艳的颜色,眸心中一抹异样的幽蓝明灭流闪,字字如同雪亮的锋刃,“看来要严刑逼供了。”
她斜倚着靠近我,轻蔑的神情在她眼底一闪而过,“伏眠的刑罚可是很严酷的,圣女若是看不下眼,可以先回避一下。”
闻言我冷哼一声,自我进伏眠以来,丹姬就一直对我存着隐约的敌意。我面朝她时脸上却是笑意漾漾,细细曼声说道:“你就是将他扔进纣王的虿池,看那翻腾的蛇蝎一点点啃噬他的血肉,我都看得下眼。”
逼供这样的事,当我还是颜卿的时候就已经做得熟门熟路了,更何况我现在是手握一国之重的琅嬛。迫之以威势,加之以权谋,施之以手腕,就算嘴里生的是铁齿铜牙,我也有法子一颗颗地给他连根拔了,乖乖地说出我想昕的话。
“你倒是很有胆色。”修长的玉指直戳上那北人的脑门,我惋惜地叹息,“这样的人若能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