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进来看见元君,神色惊愕了一下,面有为难地对我道:“小姐,凝玉小姐不知怎的,还是一个劲地哭,我与几个嬷嬷一起怎么也劝不住。所以来找小姐。”
“还在哭?”我感到简直不可思议,叹道,“这凝玉……”
身后元君却旁若无人地清朗笑出声,“哎呀,这小王爷拒绝得太不留余地了,也不管人家小女孩情窦初开呀,这才开就碎了,能不哭吗?”
我凝眉,这元君话说得隔岸观火一般。
“要不……”她提议道,“把小王爷请回来,安慰你家妹妹几句,只要她好好地长成一个美人儿,还是有机会嫁给他的。”
“请什么!”我恼怒道,“玉笙,吩咐下去。以后要将韶王拒之门外。”眼睛的余光瞥见院落的墙头,“还有,拒之墙外!”
“做得有些绝了。人家也没有故意要逗引你家妹妹的。”元君道。
“才来了一次。”我拨高声音,颜芳芷缠着要哥哥给的樱桃,颜凝玉又哭得伤心欲绝。“两个妹妹都为着他疯魔了。多来那还好,我将来还谈得上什么待价而沽,全赔到他那里去好了!”
颜倾天下《颜倾天下》第一部碧芦红蓼秋归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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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君暂留在颜府中,想看看浣昭夫人生前居住的地方。我立刻应允了她,本想借此问问妈妈生前的事,可是这个元君平时看似散漫无拘,可是口风却极其的严谨,任我怎样地切入,都是无隙可乘,徒劳无功。
正值入夜时候,几星落叶微寒,宛如坠蝶般飘飘悠悠地下来。仆人们细心地扫尽了,可是转瞬间的功夫又落满了庭院。
“以后还是种植松柏之类。”我吩咐管家道,“虽然气味有些不好闻,总比萧瑟飘叶的好一些。”
“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我莫名浅叹道。
元君淡然一笑,她平日举止放诞惯了,可是对于养生修神却是精细挑剔,一路有熟稔她习性的暗奴纤离跟着侍候,此时桌案上正焚着拂拂的沁露香,幽幽清香中伴着沁凉,令人心神清明舒畅。
“夫人不想你知道的,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元君舒展手心,白璧般的手心宛然飘游着一线的袅袅香烟,她轻轻地拂散了,“你是夫人惟一的女儿,爱子之心。夫人一定为你选了最平坦的路给你走。”
我点头,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最平坦的路。那么我现在走上的是最平坦的路吗?也许是吧,我深吸气,眼前飘一袭泠然出尘的银灰道袍,“那么,元君。我可以问清虚子道长究竟是什么人吗?”
“清虚子?”元君微有诧异,“他吗?”
我所料不差,元君应该是知道这位绝世道长的。
不想她却是秀脸一板,神情中流露出一些愤愤,“清虚子他老道士,老顽固,一肚子的食古不化,死板到无可救药!”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不禁哑然。
元君犹自不够,“不就是仗着武功深湛,道义高妙,医术不凡吗?就把自己当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我笑道:“谪仙人是世人称赞他的,可不是自封的。”
一旁侍候焚香的纤离却是“咯咯”地笑着,“主人忘说了一样,道长还是个风仪绝代的美男子呢。”
这时我更加哑然了,风仪绝代的美男子?,元君居然也不反驳,“可是清虚子看上去除了宛如婴孩之外,怎么看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叟了。而且看他的面相五官,年轻上五十岁也称不上是美男子啊。”
“哪有七八十岁?”元君道,“按年纪来也算是你父辈的一代人吧,四十岁是有了。不过哪有八十那样夸大。”
“可是……”我还想说话,忽的想到那日从通州外的土窑子脱险时,那位名叫丹姬的神秘女子在转瞬功夫里给我易容了一张病恹恹的脸,想来也许清虚子是用了易容术之类的吧。
不过想到在蓂山行宫中,他曾言我是祸水,这人虽是绝世出尘的人物,我还是不大喜欢的,于是切切地道:“不错,真是一个老顽固。引得我爹爹将我撇下,顾自修道去了。”
“这老道士呀。”元君却是勾唇一笑。
此时,晚风已渐渐起了,吹散了案上柔曼的香雾,晚风的寒意已将沁露香的沁凉完全覆盖了过去。
元君伸手一折,那支细细的幽香就折断了。她对纤离说道:“不焚香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纤离谨慎地领命,将焚香的纯银质地的器具小心地收好。
“小姐。”一名上些年纪的嬷嬷恭身上前,顺眉回禀道:“三少爷他们来向小姐请晚安。”
“让他们过来吧。”我的指尖拂过耳垂上悬着的红宝石坠子,碎银流苏细细地打在颈项上,这晚秋的夜是有些冷了,玉笙在我肩上披了一件薄锦羽织的罩衫。
“你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规矩多啊。”元君叹道,“礼数做得太足了,反倒容易疏远了人伦之亲。”
我笑而不答,对着身旁的玉笙问道:“凝玉现在可好些了吗?”
“应该好了吧。”玉笙面露难色。
“这凝玉……”我微蹙眉,却是言而又止。心想:以前只是觉得凝玉沉静默然罢了,现在觉得她的心性过于柔弱,只怕优柔寡断的,一副难成大器的样子。这样看来倒是年幼的颜芳芷,性情开朗可爱,行事颇是有几分主见。
见我蹙眉,元君料想我是想到白天的事,揣测我的心思道:“看样子你比较喜欢芳芷妹妹,年纪小了些却十分的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