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你说什么?”奕析疾声追问我道。
我想到那夜索诺因被我激怒拂下案牍上的一叠书信,其中掉落在我脚边的一封信中的落款就是薛氏长子,薛旻玟,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薛氏与北奴之间有着隐秘的关联。
我原先是没有打算隐瞒奕析的,不过面对他的追问,我却是有些犹豫起来了。
奕析轻叹道:“如果你想说就完全说出来,不要说一半,还留了一半。”
我抬头正好对上奕析注视我的目光,以他的聪明,当暗奴找他求助的时候,他也许就已经对我身陷在北奴军营的事,了解了个大概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可以隐瞒他的必要。
此时我心一横,还是将我在北奴军营中的事情原本的告诉他,包括索诺在集州城掳走我,还有我无意间发现薛氏与北奴的关系,再到有个人帮助我逃出军营。
“薛旻玟。”奕析暗下念着,说道:“薛氏的长子,也就是帝都中禁军的总统领。”
我道:“薛氏与北奴的关系具体还很难说,毕竟现在只发现了薛旻玟与北奴王子的通信,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
“那么本王以后会多加留意薛氏,如果他们真的与北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薛氏真是我大胤朝廷上的巨蠹。”奕析深思熟虑后说道。
我此时笑道:“你怎么不怀疑是我在有意陷害薛氏,我可是颜氏的人啊。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奕析并不回答我,而是直接跳到另一个话题,“你说在集州掳走你的人是耶历索诺,北奴的储君?”
我默然地点头,关于索诺的事情我都是一句话含糊地带过,可是韶王是怎样聪明的人,看我流露出来忸怩尴尬的神情,就应该将我与他之间的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其实你是见过他的,去年在晋平城的缙云客栈中,我们遇到的人就是他。”
“看来他想掳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奕析惊讶道,“你当是怎么不说?”
我被他的话呛到,一时咳嗽又剧烈地发作起来,“咳咳。”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杯水,“当时你也没问,再说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说?”
奕析仔细端详我的脸庞,问道:“你下颌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他——弄的。”我怏怏地答道,用手轻轻将一缕落在脖颈间的发丝拂到背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倒令奕析向我的脖颈处看来,他指着一处青紫的痕迹问道:“这又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将其用手挡住,顿时脸上浮起一层绯红之色,我不看镜子也知道脸颊现在一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那青紫的痕迹,是那夜索诺近乎疯狂亲吻我时留在脖颈上的吻痕。
看我如此窘迫的样子,奕析笑得愈发促狭了,“你不会说那也是淤青吧。”
奕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心中清楚他是在存心奚落我,语调中带着几分恼意道:“还不赶紧找件包得严实一点的衣服给我!”
我此时穿的一身衣裙,竖起的丝缎领口只及一半的脖颈,上面却是滚了一圈细密的白色绒毛,抬头转头的时候,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我脖子上那枚青紫的吻痕。
“对对,是应该找件包得严实一点的。”奕析此时的神情似笑非笑,“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啊。”他刻意在“别人”上加重了口气。
我故意回避他的目光,感觉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消褪下去。
“那么……你跟他,你们有没有……”奕析迟疑一下还是问道。
我用力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碰”的清脆一声,“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此时守在门外的纤离急忙进来禀报道:“韶王,小姐,据前方的眼线来报,说察觉到有一支精锐部队正在向我们这里靠近。”她转向我道,“好像是在搜寻小姐的下落。”
“什么?”我蓦地站起,此时离我逃离北奴军营已有一日一夜了,索诺应该已经发觉我出逃的事,都到了这一步他居然还是不肯放过我,派出旗下的精锐部队搜索我的下落。
“小姐,是黑甲士。”纤离朝我说道,我到抽一口冷气,当时在集州城中,他就是派出黑甲士掳走我的,那支部队的厉害,纤离和纤柔是深有体会。
奕析眉心微锁,“来的真快,这里处于两国交界。而且我们随行的士卒不多,于地势、人数都处在了不利地位。”
我勉强镇定道:“现在通州驿站中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奕析道:“因只是出来找你,本王身边仅带了一百侍从。”
“一百人?”我道,“那么加上你,还有两名暗奴,一共是一百余三人可用。”
“别忘了还有你。”奕析指出到,“你一个人就可以折损掉最起码两个兵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我不满道,“你是不是嫌我累赘了?”
“你可不能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如果嫌你累赘,本王还会孤军直入这种地方吗?”奕析解释道。
“韶王,小姐,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连夜向胤朝境内撤退吗?”纤离问道。
“来不及的。”奕析打断道,“我们现在撤退,也定会被他们堵截在半途,那时撤退中士卒军心涣散,一心归家,定是更加的不敌。”
“那怎么办?”我忧急道,“以现在通州驿站中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北奴的黑甲士。”
“本王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主意。”奕析神色凝重,“纤离,你快去召集几位随行的副将,本王要亲自与他们商议此事。”纤离领命踩着轻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