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还是受宠多年?,总归是要咽下这个哑巴亏。她又看向一旁地?上的荷包,今日这五两银子花的真值,竟然能买命。张二宝涕泪交加,心中?悔恨莫及,师父早说过银子咬手?,他偏不信,终是苦果自?尝。他膝行至桌前,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汤碗,他跟随师父多年?,说是师徒,实为?父子,可性命攸关,怎给人?选择的机会。他闭着眼,耳边似乎传来师父的声音。“我这徒弟见钱眼开,实在?犯了大错,只是这道八宝鸭子乃是奴才孝敬兰院的,实在?不能给予格格”。张二宝猛的睁眼,确实不是他在?发癔症,真的是师父的声音。刘太?监看着二宝脸上的红肿,心中?恨徒弟烂泥扶不上墙,但?更恨得?理不饶人?的钮祜禄格格,实在?不知她到底是发什么疯,竟不卖他的面子。刘太?监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话说的又快又直接,“奴才自?会找苏公公领罚,只不过这汤为?珍品,张二宝不配用”。钮祜禄格格脸上红一片白一片,武格格也垂下眼睛,在?场之人?自?然都明白刘公公的意思,他就差没指着钮祜禄格格的鼻子骂。她不配。前院,苏培盛看着这碗汤,刘顺那?老小子,老了老了,倒是栽徒弟手?里了,损了一世英名不说,还在?主子跟前丢了丑。看来剩下那?两个库房,他是摸不着喽。刘太?监被同?样一瘸一拐的徒弟搀扶着,“苏公公您放心,兰院那?头?是新做的,绝不会让咱们耿主子受委屈”。吃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但?凡离了眼就不能再用,但?这道菜是主子爷的心意,便是倒了、扔了,也不该进除了耿主子之外的任何人?嘴里。苏培盛微微颔首,刘顺还不算太?过昏头?,“行了,歇着去罢,都这个年?岁了,还遭这个罪,不过你可小心些,别?被人?抢了差事?”。刘太?监其实不想歇,差事?这东西给出去再要回来就难了,只是他刚强撑重做八宝鸭,整个人?都快站不住,看来是岁月不饶人?,还是歇上两天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苏培盛目送师徒二人?相携离开,又想到自?个那?不成器的徒弟,虽说小全子运道差了些,好歹不惹事?,总归是比别?人?强上不少。他正想着,就见主子爷从?屋子里出来了,看着方向,还是去兰院的。啧啧啧,男人?心,海底针。苏培盛忙叫人?提着灯笼跟上,一行人?走得?飞快,片刻就到了兰院。兰院内灯火通明,耿清宁正带着甯楚格看花儿。前些日子花房献了几盆琼花,这几日总是花苞待放,眼看着就要开了,葡萄就使人?在?一旁守着,就等着给主子们看个稀罕,没办法,琼花只开一两个时辰,若是错过,便只能等下一年?。耿清宁正在?饭后散步,就听人?来报,说是花快开了。母女二人?凑在?花前,月光下,院子里突然响起一种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它突然颤栗了一下,闭合的花苞裂开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喷吐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像是被撑开了伞骨一般,完全的绽放开。越短暂的东西,就越是美丽。四爷刚好从?外头?进来,见她垂头?望花,半边脸儿叫朦胧清透的光线拢罩,似经过一场春雨酥绵的海棠花,娇艳无碧,照得?人?心摇目眩。不愧是‘月下美人?’。
甯楚格扭头?正好看见阿玛,这段时间四爷忙着差事?,她有些日子没见阿玛了,此刻高兴的扑入他的怀中?,“阿玛,阿玛,快看花,额娘告诉我这是‘月下美人?’”。她又问?道,“这花为?何唤做月下美人??”四爷抱起甯楚格,“此雅号出自?《诗经》:夜半无声昙花开,月下美人?婀娜来”。他说着还特意看向一旁的人?,却见耿清宁仍福身蹲着,没有起身。宁宁胆子小,肯定是前些日子吓着了。四爷亲手?扶起她,“昙花性平润燥,你这两日有些火气,明日叫膳房给你炒些昙花来用”。火气?耿清宁想认真的再看他一眼,但?还是忍住了。昙花绝美,不过一瞬,将擦肩当成并肩本就是她的过错,再多纠结,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必如此。夏日的晚上又闷又热,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青石砖积了一整天的热量,透过鞋底炙烤脚心,明明刚才赏花时还闲适随心,但这会儿却觉得外头一刻也待不住。四爷好像在说着什么?,她模模糊糊的听着,心中挂念的却是冰鉴中的雪浸白?酒。雪浸白?酒不是现代社会的高度酒,而是加了冰的米酒,里头?还加了荷叶、竹叶等物,米酒液染上植物的香气,额外增添的风味格外适合夏日。耿清宁出神的想着,回奶或许是件好事,虽然喂不了五阿哥,有些委屈孩子,但是自个儿的嘴却不必再克制,连酒都可以随意品鉴。说来也是奇怪,人的身体感?知情绪的能力似乎比大脑还要强上一分。愉悦的时候是暖暖的,像泡在温泉里头?,被水温柔抚慰。焦虑的时候有些渴,嘴巴又咸又干,粘腻的让人难受。害怕的时候会头?皮发?麻,全身像是被冷气包裹。她不过伤心了一阵子,竟然连奶都回了。挺好笑的。思?绪越走越远,向外发?散不受人控制,像是大学时期的高数课,老师说的内容又晦涩又难懂,她已经努力控制想要认真听,大脑却有自己?的想法。“宁宁,宁宁?”四爷喊了两声,才将发?呆的人喊回神,灯下她的眼睛依然亮的像藏有星光,只是落点却不在他身上。“唔,王爷赎罪”,耿清宁主动认错,再草草行礼谢罪,“外头?热得厉害,不如进屋罢”。四爷微微点头?,垂落在身侧的手?却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方才提起圆明园,她难道不想念去年这个时候在园子里的日子吗?可,连六岁的甯楚格都记得一清二楚。明日需得早起的二格格被奶娘带下去,剩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屋子里冰鉴配上冰轮,巨大的冰山冒着丝丝寒气被冰轮吹到?各处,与外头?简直天上地下。还是有‘冷气’舒服,耿清宁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满身的烦躁也褪去不少。葡萄将冰鉴中的雪浸白?酒取出,又取了一碟子清蹿鹌鹑过来,小小的鹌鹑用?卤汤煮入味,放凉后?配以味碟,下酒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