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百二。”收银员说。“好,马上。”妙宁从钱包里拿出两百,递给收银员,随后提起购物袋向外走。“宁宁,找零忘了。”叶怀今急了一句。“嘿,美女,补的钱你不要啦?”收银员追了几步。“啊?”妙宁扯下一只耳麦,回头接过了钱,“不好意思,我忘了。”“给你,没事,收好就行。”收银员走回工作岗位。妙宁紧紧抓着手里的钱。新制钱硌着她的手微疼。叶怀今更加担忧,“你今天怎么了?宁宁?”妙宁抿了抿嘴唇,不语。妙宁踏上电梯,出了地下超市,面向室外。已近秋分,黑夜来的早了,城里亮起了霓虹灯。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车流一心通往要抵达的方向。“宁宁,你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不让人放心。”叶怀今放软声音。听见叶怀今的声音,妙宁垂头看向手中的微光。叶怀今今天穿着浅黄色长袖睡衣,肩膀上搭了白色流苏披肩,她的及肩发长了许多,已至胸前,发丝泛黄微卷。整个人柔和极了。“怎么了?宁宁。”叶怀今再次发问。叶怀今卸了妆,那两片略淡的眉毛拧在一起,成了一个川字。叶怀今的眼尾以及眼下,不加掩饰的细纹和干纹。妙宁鼻尖一酸。曾经互相梳起马尾,挽着手臂上学的日子。曾经吹弹可破的皮肤,红红的面颊。曾经心照不宣的默契,互相坦诚的心灵。岁月这种无形的东西,在人身上留下了各种各样交错的伤痕。金钱这种令人憎恶的俗物,陷她入囹圄,又救她出泥潭。妙宁心乱如麻。风有些大,妙宁一不注意,手中的钱就被风吹走了。妙宁头被风吹得有些痛,她一手张开揉了揉太阳穴,掌心触及到了眼睛的湿润。今天的风果真有些大么?否则她怎么被吹迷了眼呢?妙宁放下手,看着屏幕那头的叶怀今,压下声音之中的哽咽,“喂,叶怀今?”“嗯?”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怀今已经正襟危坐了起来。“你还记得拆迁老房子的三十万吗?”叶怀今愣了愣,她看向妙宁微红的眼圈,几秒后,她讪讪地开口,“你决定要捐给谁了?”“什么?”妙宁激动的说,“捐什么捐,钱是大风刮来的?”“呃…”叶怀今犹豫。妙宁沉寂下来,她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叶怀今,那三十万你帮我存着。”“好。”“你不问我做什么?”“不重要,只要是你想做的,我没理由拒绝。”叶怀今棕眸极亮。妙宁站在路灯下,“我用来买南城的房子“宁宁,你…?”叶怀今瞳孔一闪,嘴唇微抖。妙宁噗嗤一下笑了,“叶怀今,你别多想。”妙宁徐徐道来,“新南报社游传敏不是走了吗?他们上头指派了一个公子哥临场,但…实力不敢恭维,致使九月刊物质量直线下降。”“然后…庆陵报社上面的域野文化打算年末收购新南,薛编和我商量说开年调我去新南报社上班,职位是副主编。”叶怀今安静的听着。妙宁说完很久以后,叶怀今才重新抬眸看着妙宁,直直的,深深的,那个平静的眼神似乎要把妙宁看穿。路灯斜照出妙宁的身影,妙宁拢了拢衣服,“怀今,你说的真对,今天的风真大。”“我回家啦。”妙宁说。妙宁关掉视频电话,她提着购物袋,在人行道倒计时十秒的时候,匆匆穿越而过。其实那一刻,妙宁读懂了叶怀今的眼神。妙宁疾步走回家,动作还算熟练的炒了两个菜。妙宁坐在餐桌前,一夹又一夹的往嘴里塞着食物。没有卖相,但不至于难以下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越近叶怀今,她就越照顾自己。吃完后,妙宁抱着双膝开始发起呆来。那天薛下雪和她说,“妙宁,我很高兴你终于又做回了自己。”叶怀今一下了飞机,就跟着教师团去了某五星级酒店。餐桌上以胡老师为首的中年男人和庆陵三小的校领导推杯换盏,侃侃而谈。叶怀今拿起小酒杯,在共举杯时跟着小抿一口。白酒的辛辣刺激她的喉咙,片刻之后,口腔温润醇香,她酒量其实尚可。胡老师介绍说,“…这位是叶怀今老师,是我们南小优秀的青年教师。”叶怀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大大方方,“各位老师好,这几天请多多关照。”众人颔首,胡老师又接着介绍下面的人,互相之间认个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