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他就感觉有些冒犯,下意识看向花婉秋,果然发现她神色有些复杂。
罗偃轻叹了一口气,伸出稍显干枯的手,捉住了自己美娇妻的柔荑。
花婉秋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了,只是将目光瞥向窗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罗偃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问题:“无忌!你认为丹青画出来的人,是原本那个人么?”
嬴无忌笃定道:“当然不是!”
罗偃没有反驳,又问道:“那伱觉得,你在意的那些人,就是完完整整的他们么?”
嬴无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罗偃沉默了一会儿:“就好比你心里有花朝,那你心中的花朝,就是真实的花朝么?”
这个问题,给嬴无忌干得有些沉默。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所以说自己心目中的花朝,也不是原本的花朝。
罗偃见他沉默,继续问道:“所以说若是花朝不幸去世,丹青用你的心头血给你画出一个来,其实你也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对么?
若是这样,那花朝究竟是真实的,还是画出来的。
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么?”
嬴无忌被问得有些烦躁:“那指定不一样!这玩意儿都是带刻板印象的,就好像……”
他顿了顿,冲花婉秋拱了拱手,表示无意冒犯。
这才接着说道:“就好比如今的尊夫人,跟花朝的娘亲,在面对相同境况时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罗偃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出了一个让嬴无忌脊背发凉的问题:“那你当真觉得,花朝的娘亲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女人?”
嬴无忌愣了一下:“这……”
这的确跟他的说法,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矛盾。
花朝的娘亲愿不愿意委曲求全,其实罗偃比花朝感触还要更深一点。
如果丹青画得真是刻板印象,断不会是如今的结果。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如今的“花婉秋”其实跟罗偃心中的形象一模一样,即便真正的花婉秋易地而处,也很有可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就好比,自己心中花朝的形象,只是花朝的一个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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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丹青渡魂做出的相似度,跟这个投影是一个级别的。
罗偃又问道:“我再问你下一个问题,若花朝真的不在了,而丹青给你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朝,但你并不知道,花朝却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她会如何对待你?
或者换个问法,如果换做你在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嬴无忌:“……”
这不就是我刚才的问题么?
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容易让人痛苦的结论:“换做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假装不知道,一切照旧。”
这特娘的想都不敢想。
爹不是自己的爹。
妈不是自己的妈。
老婆不是自己的老婆。
自己是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
这种人际关系的割裂,比被当做替代品还让人不能接受。
罗偃又问道:“那若丹青画了一个人,用了所有认识这个人的人的心头血,那这个人算作复活么?”
嬴无忌依旧摇头:“那也不算,这个人没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