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说的不错,幽谷深处的瘴气,果然愈发浓了起来。
我跟在他身后,若稍不仔细,便觉眼前人随着瘴气散了,再寻不能。
路过一半,谷中遮天的竹林稀疏起来,天上明月破了屏障,痛痛快快发起光亮。
瘴雾之气被月光一照,便好似白纱一段,笼罩他肩背之上。
他又着尺素在身,此刻便当真同仙子没了分别。
山谷静谧,秋虫无声。
唯有一段残风,舞在寂寞处。
应忘尘在月色中回眸,眼底清澈潋滟更胜溪水清泉。
“你怎么不说话?”
我被他问的一怔。
“说什么呢?”
他眨了眨眼,又回过身接着往前走。
“我从前总在想,若有朝一日带人来热泉里,一路上,该要有话说的”
我笑:“那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他亦是笑:“你上次说的那个就很好”
“什么?”
“诗词。。。。。。就是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的这个”
我闻言轻叹:“这原不是首好诗”
应忘尘不解:“嗯?哪里不好呢?有黄昏,有金屋,有梨花,金屋诶。。。。。。我就只有竹楼。。。。。。”
我没忍住笑起来。
“金屋从来是藏娇所用,你是个自在人,只怕住不得”
转眼间,热泉已到,热气蒸腾扑面而来,泉边还绿茵茵的铺了一层嫩苔藓。
应忘尘利索的宽衣解带,小鱼儿似得钻进了水里,一边钻还一边说道。
“为什么我就住不得呢?如今这个竹楼,雨大些就要漏雨,雪大些就要结冰,若是有一间金屋可住,想来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他泡在泉眼里,自顾自说话,自顾自脱了个赤条条,又自顾自抬起头来问我。
“诶?你怎么不下来?”
我眯眼看着他,天上月亮白白胖胖倒映在他身前的水泽中,映的他胸口也是一片瓷白。
天老爷,我真是吃饱了血热犯糊涂。
泡热泉需得赤裸相见,怎么就他娘的忘了这一茬呢?
我愣在泉边,应忘尘浮在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