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月,凛冬雪尽,春街柳芽又发新色。
三月末尾间,我闲坐在书房看游记,彩云却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
我看她一张小脸儿煞白,额头满是细汗,不觉有些奇异。
彩玉是常在我跟前听用的,可彩云却只在前院儿办事,极少能晃到我面前来。
“怎么了?”
彩云站在书案之前,长长喘了一口气。
“王爷!唐夫人难产了!七八个稳婆都。。。。。。”
没等她将话说完,我便已经冲出了书房,连件得体的外衫都不及穿。
及至过到唐府,还没走到厢房跟前,华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便钻入耳中。
唐骄站在门外,眼看着丫头稳婆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他一介武将,见过沙场征战血流成河,却不知女子生育也是一场硬仗。
其惨烈比之浴血杀敌,还要来的心惊胆战。
我到跟前的时候,唐骄已经直了眼睛,不顾下人阻拦也要冲进房中。
往日握长枪的手,早已抖如筛糠。
“别生了!馨儿!别生了!你们别拦着我了!馨儿要没命了!让我进去啊!”
两个小厮左右架着唐骄,胖稳婆一边不住的给自己擦汗,一边高声劝道。
“将军!将军不可啊!男子若进产房!势必冲撞胎神!夫人这红就更止不住了呀!”
我站在后头看着,晓得他是真的怕了。
眼看这两个小厮就快要按不住他,是以便伸手提住他后领,将人甩到廊檐台上坐下。
“不要进来,不然抽你”
稳婆以为我是来劝他的,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我直直进了产房之中。
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房中血腥气浓,我隔着珠帘,隐隐约约见四五个稳婆将绣床团团围住。
华馨仰躺在榻,身上盖着一张鲜红的龙凤被遮身。
大概看清方向后,我撕了一条袍布勒在眼前,又于脑后打了个活结儿。
而后便伸手打起珠帘,摸黑往华馨榻边走去。
稳婆们见状皆是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有年岁的老稳婆却不惊慌。
“阁下可是宫中御医?”
我顿了顿,也没答话,只问:“什么症状?”
“贵子体大,胎位不正,难产难生,下红不止”
我颔首,手掌摸在华馨枕边。
华馨此刻已然没劲儿再哭喊了,迷惘间见了我,气若游丝道。
“戎。。。。。。戎哥哥。。。。。。好疼啊。。。。。。我会不会。。。。。。会不会死啊。。。。。。若我死了。。。。。。唐骄。。。。。。唐骄可怎么办。。。。。。”
我摸上她一片汗湿的额头,手竟也同唐骄似的哆嗦起来。
只是此刻容不得慌乱,也只得逼着自己沉声。
“不怕,当年母妃双生子都生下来了,你又怎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