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进宫这丫头就饿的等不及开宴,这回一早预备下,也免了肚中遭罪。
我亦进了轿中坐定,方才华馨说宫中娘娘的礼冠只怕更重。
我莫名就想起了母妃当年的妃子宝冠。
那冠子华丽不已,满镶珠翠,还被父皇默许用了明火珐琅,烧了两只逾矩的金凤一并点在冠上。
母妃本就是倾国倾城貌,得那宝冠加持,更是容色天成,艳压群芳。
当年的皇后娘娘,曾在御花园中偶见母妃带着我玩耍,母妃行了半跪的妾礼。
皇后娘娘却并不着急让她起身,只是俯身轻轻抚上了那奢华的宝冠。
“妹妹这冠子,真真是华丽已极”
母妃低头,并不答话,皇后娘娘却笑了,这一笑似轻蔑似叹息,她惯爱这样笑的。
“只是不知。。。。。。这样沉重的宝冠,妹妹戴不戴的住呢?”
我站在一旁,还没身后那一丛牡丹花高。
却还是上前将母妃扶了起来,母妃身子一直不好,着实不能久跪,直至母妃起身,我便又转身握住皇后娘娘的手。
“皇后娘娘,父皇吩咐做这个冠的时候,用了苏州织局的轻云丝做内里,是以这个冠子一点儿也不重,母妃自然戴的住”
我复又低头,有些苦恼的道:“父皇只赏了母妃宝冠,却忘了赏皇后娘娘,难怪皇后娘娘不知其中机巧”
皇后看着我,仍是笑,眼底一片湿冷:“六皇子长大了”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那只手纤细冰凉,涂着正红颜色的蔻丹。
长长的护甲在离去之时,如刀尖般擦过我的耳后。
那是我头一次,晓得毛骨悚然的滋味。
雪意漫漫,落的不疾不徐,暖轿且摇且晃,不一会儿便落停在宫门之外。
外臣进宫不得坐轿,华馨抱着脑袋从轿子里钻了出来,直奔着我走来,一双手牢牢挽住我手臂。
“戎哥哥你扶着我点儿,不然我摔倒了,又要给你丢人”
我伸手擦了擦她嘴边的点心渣子:“好”
进殿的路不短不长,只是比之中秋一宴,却多了雪色。
白雪如毛,宫灯鹅黄,红墙绵延出一道长路。
来接引的提灯宫娥和小内监,皆是轻声低语着引路开道,我扶着华馨一步步随行。
将走到保和殿前,便见一架顶了明黄华盖的轿辇迎头行来,这个颜色只一人可用。
我拉着华馨跪在轿辇之前,华馨一手扶住冠戴,乖乖跟着我跪下。
“臣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