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出宫封王的事,我是过了许久才知道的。
他开府的时节,我正头悬梁锥刺股的预备春闱。
等殿试过后,他又匆匆离了王府,去了边关赴任。
此前他逛楼子逛到了圣驾耳朵里,一干朝臣将他骂了个花样百出。
陛下御笔一挥,将他发落去了玉门关。
谁知他赴任之前,还匆匆忙忙娶了一位王妃。
这些琐碎消息,皆是我坐在大理寺堂中听到的。
大理寺之中,头把交椅是大理寺卿,然而自我进大理寺头一天。
上一任大理寺卿白蒙书便卸了任,自请告老还乡去了。
要问原因,却是语焉不详。
新来的大理寺卿,是刑部退下来的一位老大人。
他之下,便是我和唐双各司一个少卿职分。
唐双也是这次科举出来的举子,这人很有点验尸查案的本领。
据说在鹤州老家那边,他祖上三代皆从的仵作一行。
一时间大理寺三个说得上话的主官,全都换了人。
刑部退下来的老大人是个狠辣性子。
审问之时,若堂下有一半句不在点子上的废话,立时便要动下刑章。
我每每一旁陪审,都得出言斡旋,毕竟大理寺不是寻常衙门,审的案子比寻常衙门杂些重些。
若由着老大人的雷公性子来,只怕稍有个嘴上不利索的,性子懦弱的,胆气不足的,就是当廷杖杀的冤案。
唐双每日看着我变着花样儿的在堂上劝老大人,也只是一笑。
偶然拍拍我的肩头,道一句“状元辛苦”。
而后便一溜烟儿跑到那仵作房里,躲清净去了。
大理寺的日子聒噪里透着清净,朝堂上的风雨极少能浇到这里头来。
太子殿下成了陛下,皇后娘娘成了太后。
两厢里私下都有人与我递话,我亦两厢里都应答着。
横竖都开罪不起,是以只得一再陪着小心。
这一日秋末。
我买下的府邸,就在离璞王府两条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