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蓥华街。
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灯火通明的秀水楼在整条街上尤其显眼。
三楼雅室,一身湛蓝色长衣的沈屹稳稳坐在椅子上,难得没有左扭右扭,手里也没
有如惯常那般把玩茶杯,十根手指都很老实,狭长眼睛盯住桌案上的银票,想拿又不想拿。
沈屹虽然谈不上智多近妖,但无疑聪明。
什么样的钱可以拿,什么样的钱看着就像是陷阱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对面女子磨没了耐心,“不要算了!”
“要!”
沈屹忽的叩住银票,手却没有往回收,一脸不甚明了求解惑的样子看向对面女子,“你好像……给多了。”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月。
正值锦瑟年华的她,如今已是司徒世家嫡系一脉的家主候选人。
“沈公子可以不要。”司徒月一身青袍,玉簪束发,眉眼间自带英气。
她与沈屹不算初识,当日护城河修筑工程从工部放出来之后,两人曾在一起商量过工程投入跟进展相关事宜,包括利润分配也都说的明明白白,结果沈屹扭头就跟顾朝颜把这事儿给定了。
此刻再见司徒月,沈屹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生意场上就是这样,你底子不硬丢了赚钱的买卖,怨不得别人。
但司徒月拍到桌面上的银票数额,属实让他震惊。
彼时顾朝颜承诺司徒月一定会把之前约定的纯利给他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于是暗中派人去查司徒月在工程上的用料跟人工,包括日常零零散散的支出,他都查的一清二楚,目的就是在司徒月赖账的时候拿出证据。
为此,赴约之前他已经把所有证据
都揣在袖兜里,就等着拍桌子!
不想司徒月拍在桌上的银票竟然有二百一十万两!
其中一百五十万两是成本,五十万两是他该得的纯利,剩下的十万两,他需要一个解释。
“自我接手护城河修筑工程,纯利二十万,分给你一半,有什么问题?”
沈屹,“分给我肯定没有问题,问题是为什么要分给我?”
司徒月搭眼看过去,“不管过程如何,护城河修筑工程是沈公子从工部接下来的,这个钱我给的不冤。”
“顾朝颜那边……你也给了?”
“我只给她一百五十万两的成本,多一个铜板都没有。”
沈屹蹙眉,“你还恨她?”
司徒月扬眉,“恨从何来?”
“是她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工程……”
“什么叫本该属于我?”司徒月不以为然,“生意摆在那里,谁有本事谁做,我没抢到是我技不如人,这都要恨,那我司徒月要恨多少人?”
一番话,听的沈屹十分受用,“那你为何不把纯利给她?”
“沈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们没有按照工期交付工程,又以残次青砖代替上等青砖,罚金总不该落在本姑娘身上吧?”
沈屹,还真忘了。
他从赵敬堂那里打听到,罚金六十万两,前提是他们之前投入的成本也一分都不会给,但会作为奖赏,给到下一任承接者,也就是司徒月。
“罚金的事,顾朝颜知道?”
“罚金的事她愿意自己背下来,
所以她只从我这里拿回成本。”司徒月淡声开口。
沈屹点了点头,“算她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