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的么?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谢南城心思转了无数遍,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
慕霏也知道,人家巴巴把东西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压根就不多看一眼,还要丢在地上狠狠踩几脚,现在呢?现在就是有求于人家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不想做的事,偏偏对方还是谢南城。
可她没有办法,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当你已经抓住了真相的一根弦,你就做不到再放手,何况这是双面胶,你粘上了,再想松开,不掉块皮都不可能。
“你心里所想,就是原因。我不想解释什么,但我还是想从你这里知道最真实的情况,你说为什么?也许我这一刻还愿意相信你,你要不要告诉我。”慕霏缓缓道:“我也觉得讽刺,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会撒谎,如果你不愿意再说,我也不会强迫你。”
谢南城看了她两眼,随后就笑了,短促的笑声之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自嘲,“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小小的身体里,最多的情绪是什么?——傲然。我当年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能骄傲成什么样,但说真的,这种东西在你身上,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也许你生来,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再是骄纵,就是因为有人宠着。你明明是有求于人,却还是可以讲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他认命摇头,“不过霏霏,你只要愿意和我讲话,愿意看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6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我本来就准备和你说的。”
慕霏捏紧了自己的裤腿,直接无视掉了谢南城前面说的那些话,吞了一口气,才说:“我就想知道,那件事,是不是和秦家有关?季淑仪设计我的?”
“我说是,你相信吗?”
慕霏看着他:“那么秦亦峥呢,他知道不知道?”
“你说6年前,他肯定不知道,但6年后,他知道。”谢南城低声说:“我的确是不喜欢秦家的人,但这种事,你可以像当时那样,认为我好想就是看不惯你们在一起,没错,我不喜欢你们在一起,霏霏,我心肠再坏都好,我现在和你讲的话都是真心的。”
“秦亦峥在知道美景是他女儿之后,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和他母亲有关,中间还有很多的牵扯,但他没有告诉你,我相信和那些牵扯有关。如果你需要资料,我可以带给你。”谢南城说:“霏霏,当年秦家就没打算要让你和秦启润联姻的,可季淑仪为什么同意了之后还设计陷害你?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总是在想,当年我是不是也让人当枪使。”
慕霏猛地站起身来,不能再听下去了,她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掌心,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之中,浑然不觉疼,好半响,她才沙哑出声,“今天的事……当是我们扯平了,以后……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正文,你大半夜去墓园,没病吧?
说到最后,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慕霏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是真的不想在谢南城面前表现出负面的东西来,这无关于在意,不过就是那一份最后的骄傲和自尊。
因为这对于自己来说,无疑就成了最荒唐的事——6年前被他给欺骗了,6年后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受了一个男人,却又是这个欺骗对象同父异母的兄弟,她也最终说服自己了,可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灾难已经过去,最是不能接受的都已经接受了,到头来,这不过才是开始。
原来6年前的事,从来都没有过去一说,一直一直都像是噩梦,纠缠着自己。
你是白的,总是会有人想要将你弄成黑的,
她跌跌撞撞走出了咖啡店,竟已经是傍晚时分。
在最是恍惚的时候,她想到了美景,这个时间,她是不是要放学了?有人去接她了吗?
………
爸爸,哦,对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还和爸爸说过,让他去学校接一下美景,因为当时,她是准备去东远上班的,可谁会知道呢?也就是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竟是发生了恨不得是要将她那个经过6年的沉淀已经完全恬静下来的世界,给彻底搅乱的事?
就像是脑袋里最后一根紧绷着的弦也骤然断了一样,现在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事,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兜头盖脸袭来的,就是让她连喘息都觉得有些困难压抑。
她是真的不敢去想。
不敢去想,6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如谢南城讲的那样,是季淑仪存心安排的?
如果韦落这个女人居心叵测,那么谢南城呢?
他们又不认识彼此。
同一件事,从两个人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也能够99%重叠么?
也许他们谁都不可信,但慕霏心里知道,有些事,她不能够再是自欺欺人了,因为现在浮在自己面前的,她就算闭上了眼睛,也逃不开自己已经看到的一切。
不说别的事,就说自己当年和秦亦峥的那一夜荒唐,哪是那么单纯的偶然意外?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不确定地猜测下去?猜着秦亦峥的目的,猜着当年自己是不是也人给陷害了,陷害的就是秦亦峥的母亲季淑仪?猜着自己失身的时候,是不是其实也和爸爸坐牢有关系?
——包括了,谢南城最后那句话,不确定是否也让人当枪使。
想到这些,慕霏就感觉到,自己全身因为那种无法置信而在沸腾逆流着的血液,又像是被一桶冰凉的水给浇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