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虞幼窈眼睛一亮:“真的吗?”周令怀略一颔首:“前提是,表妹要好好练习,一日不可懈怠。”虞幼窈可劲儿地点头,向表哥夸下海口:“表哥大可放心,我一定好好练字,一定不让表哥丢脸,”接着,她就对表哥吐了吐舌,有些调皮道:“周先生,还请赐教!”小姑娘娇俏的模样儿,让周令怀有些忍俊不禁:“重新铺一张纸。”“遵命!”虞幼窈眨了眨眼睛,将桌上凌乱的宣纸换下,又重新铺了一张,有表哥教导练字,她似乎对练字也没那么反感了。周令怀重新帮她挑了一支兼毫:“这支兼毫七狼三羊,刚柔相济,最适合初学者,你之前挑的那支是七紫三羊,是以七分紫兔毛,三分羊毛,还是略软了一些。”虞幼窈点头,将狼毫笔握在手中。周令怀帮着她调整了一下握笔的姿势,便让她蘸墨写字,笔锋略硬,确实比之前好掌控了些。见她用着合适,周令怀便握住她的手,引导她写字:“行书男适女宜,书写时不需要像楷体拘谨刻板……”带着写了几个字后,虞幼窈渐渐找到了感觉。周令怀便放开了她的手,让她自己写:“……写长撇、长捺、悬针点等出锋之笔,收笔时要尖锐饱满,富有力度和余势,不可势尽力竭……”待一张纸写满了,虞幼窈终于停了笔,字儿瞧着还是挺难看的,但至少字迹工整,书面整洁,不像之前东倒西歪,乱七八糟。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虞幼窈声音欢快:“表哥,快看,我写好了。”周令怀轻弯了一下嘴角:“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不过以后要记得,不能贪快。”受到了鼓舞,虞幼窈跟打了鸡血似的:“那我再练一会儿,表哥不用管我,你自个儿去练字吧!”周令怀瞅着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禁又弯了嘴角,瞅着小姑娘眉目低敛,弯弯的眉毛十分细致,如淡墨一般青中含黛,黛中含烟,仔细观之如重岚堆烟,远远望之,又如山雾叠嶂,集山川之灵秀颖华,如此多娇。表哥笑得真好看是怎一个“娇”字了得?他几乎可以想象,再过几年小姑娘模样长开时,又是怎一个“娇”字可以媲美?周令怀倏然想到,方才小姑娘娇小的身子像豆荚一样,被他包裹入怀时的画面,握着杯盏的手不由一紧。直到一股子凉意在手腕上蔓延,他低头一瞧,这才惊觉,方才在不知不觉之中,竟洒了手中的茶汤,茶水不小心湿了袖口,连书案上的宣纸也晕湿了一大片。周令怀轻轻一哂,搁下手中的茶杯,重新铺了纸,执起了一支羊毫,便开始练字,练的是行草,端是笔势走龙蛇,连绵环绕,勾连不绝,字千奇,而形狂草,却是潦草狂放,磅礴意气,随心所欲到了极致。若是长安在就会知道,少爷只会在心烦意乱之时才会写草书。不过这会儿,长安和春晓都在书房旁的外间,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可不敢打扰小姐(少爷)练字。一篇行草写完,周令怀却是酣畅淋漓,连身上都出了汗,苍白的脸上染了淡淡的薄红,额间有薄汗溢出。他喘了一口气,顿觉得口干舌躁,抬手便要去拿茶来喝,一杯茶却及时送到他手中,他也没多想,低头便喝了一口。一杯茶下肚,周令怀一偏头,就见表妹不知何时竟坐到他的身边,双手捧着面颊,一派天真地看着他。垂头瞧见手中的茶盏,周令怀恍然,这茶是表妹送到他手里头的。虞幼窈指着周令怀写的行草:“表哥写的是什么,上头的字我都不认识。”“是行草,”周令怀呼吸一顿,猛然低头一瞧,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写了什么,连忙去看字,看了一段之后,才知道写了什么:“曹植的《洛神赋》。”他突然想,史上有一丞相喜爱写草书,有一次,他得到了一个好句子,就拿起笔迅速写下来,整张纸上龙飞凤舞。他让侄子抄下来。到了笔法怪诞,难以模仿抄录的地方时,侄子茫然地停下来,拿着他写的字纸去问他:“这是什么字?”丞相认真地看了许久,自己也不识得写了什么,便责怪侄子:“你为什么不早问?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写的什么了。”虞幼窈眼睛一亮:“《洛神赋》我知道,是形容女子美貌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却让周令怀一怔,却是没想到自己竟写了这篇,垂眸看了,又是半晌无语。虞幼窈指着这篇《洛神赋》,问:“表哥这幅字可以送给我么?”